她看了眼謝卿禮,他抱膝坐在深處,身形隱匿在黑沉沉的洞穴中,弱小瘦削。
她的劍心很可能與他有關,否則裴凌不會莫名其妙讓她遇到謝卿禮。
謝卿禮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身背對著她,只留給她一個瘦小的身影。
她可以看到他脊背上突出的骨頭,他太瘦了。
云念的手無意識攥緊,不長的指甲深陷進掌心。
你也別太難過了,他現在過得挺好的
云念一言不發,沉默著看著謝卿禮的背影。
“我會帶你出去的。”
稚童的身形一僵,可依然沒有回頭。
劍境外。
偌大的劍閣之中,寂靜的只剩下瓷杯碰撞的聲音。
江昭抱劍坐在角落處,看著前方的裴凌端坐在石桌前慢條斯理喝著茶。
謝卿禮坐在江昭側前方,沉默著看著地面,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已經過去三天了。
從頭到尾焦急的好像只有他。
江昭終究還是壓抑不住,他起身來到裴凌身前,全然不顧什么尊卑禮儀,奪過裴凌的茶擱置在桌上。
瓷杯與石桌發出清脆的聲響,打破了這幾天以來的寂靜。
“前輩,你有辦法將我師妹弄出來,是嗎”
裴凌也不生氣,挑眉輕笑“我為何會有辦法”
江昭壓抑著聲音道“那請前輩想辦法,已經三天了,你們好像對我師妹的生死都不在乎。”
他說著瞥了眼角落里坐著的謝卿禮。
少年只是沉默垂著頭,并未看他,好似也未曾聽出他話中的暗指。
江昭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拿留影石錄下來他這副模樣讓云念看看。
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師弟。
“你們不在乎,但我在乎。”他的聲線很涼,“我想我師妹活著,請前輩想辦法。”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話。
裴凌回眸望來,唇角的笑意深邃,“你為何對你師妹如此不自信,你覺得她出不來”
“前輩莫要挑開話題。”
“說白了你還是覺得她出不來,擔心她死在里面,可修行之路本就前途莫測,畏手畏腳還修行什么,一輩子也難有出息。”
“前輩”
“小子,作為前輩我好心勸你一句,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他的話說的含義不明,江昭擰了眉:“什么意思”
裴凌卻并未回答他,而是問他“你為何執劍”
為何執劍
這個問題扶潭真人曾問過他許多遍。
江昭攥緊了手中的劍,一如以往回答扶潭真人的話那般道“為除天下惡事,護百姓安寧,還世間公正。”
裴凌:“你覺得什么是惡,什么是公正”
江昭:“殺人越貨、心性不正、危害安寧者為惡。”
裴凌嗤笑了聲,搖了搖頭。
他重新變出一套茶具,自顧自地抿著暖茶:“小子,你連這都悟不明白,終其一生也不過這般了。”
江昭的臉色蒼白了些。
他訥訥道“前輩,我也不想與你糾纏這些,請你想辦法將我師妹弄出來。”
角落里坐著的少年有了動作,抬眸看了過來。
裴凌似笑非笑望著他。
他開了口,卻并不是對江昭說話。
而是對謝卿禮。
“你呢,覺得她能出來嗎”
江昭冷冷看了眼謝卿禮,對他這副漠然的模樣越看越氣:“謝師弟,我師妹那般在乎你,你便一點也不關心她”
謝卿禮的臉半明半暗,夜明珠的光亮打在他的半張臉上,他的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