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的時候真的有點笨笨的。”
他笑著起身,云念終于得了空呼吸,愣神看著少年握住她的小臂將她拽了起來。
修長的手拂開她額上沾濕的鬢發,冰涼的觸感驅散了些方才莫名其妙的燥熱。
謝卿禮替她擦去汗珠。
云念宕機的大腦終于回過神了“你剛剛,是在罵我笨”
少年點點頭笑道“師姐確實不太聰明。”
云念“我勸你謹言慎行。”
她微皺眉頭,模樣瞧著有些生氣,實際眼底并無怒意,只是裝樣嚇唬他,試圖掩蓋方才兩人之間微妙又尷尬的氣氛。
謝卿禮自然知道,他這師姐一貫是個烏龜屬性,遇到解決不了又拿捏不準的事情便會縮進自己的烏龜殼,裝作不在意的模樣掩飾自己心底那些猜忌。
他無意逼她,也不想惹她生氣。
起碼不是現在。
謝卿禮退后幾步給足云念空間,來到屋內正中的茶幾旁坐下,用靈力點燃銀炭開始煮茶。
少年應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煮茶的手法頗為專業,一舉一動透露著矜貴,云念看了許久,倒實在賞心悅目。
她坐在榻上不動,謝卿禮不多時便將茶煮好,微抬眼皮看過來。
“師姐,坐在那里準備養老嗎”
云念眼角一抽。
倒是鮮少從他嘴里聽出來這般戲謔的話。
她挪著步子坐過來,少年將煮好的茶擱置在眼前,抬手示意她品茶。
雙目相對的那刻,云念那股子尷尬勁又上來了。
反倒是謝卿禮一派坦然“師姐方才不是做夢了嗎,又夢見什么了,可否與我說”
他自己遞來了臺階,云念當然順階就下。
她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小聲道“也不是做夢,就是神魂突然被拉進了這玉鐲的記憶里。”
她的眼睛偷偷瞥了瞥謝卿禮,對上他的目光后又迅速收回了視線,像只偷看的小貓般,可愛的不行。
謝卿禮朝椅背中靠去,姿態慵懶,眉眼間都是笑意。
“師姐請說。”
云念放下手中的茶盞,擦干唇角的水漬后回憶著方才看的畫面。
耳邊是她溫柔又清麗的聲音,她的聲調忽高忽低,講到傀儡師那出戲之時會捏著嗓子,講到皇帝派人送席玉走之時會故意沉著聲音做出怒意,講到皇帝與皇后爭斗之時滿臉憤慨,好似經歷的人是自己一般。
聲情并茂,不多時便忘記了方才的尷尬,全身心投入到給他講這些故事中。
謝卿禮只是看著她,神情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溫
柔安寧。
“你是不知道皇帝那死樣子,皇后還跟他過個錘子,渣男好死”
她講到了皇后被皇帝氣到吐血之時,大力將茶盞擱置在桌面上,茶水順著從茶盞中濺出,慶幸茶不算燙,并未傷到她哪里。
謝卿禮替她擦了擦手背上濺上的水珠“師姐消消氣。”
云念頗為自覺從他手中接過了絲絹擦干手背上的水珠,仰頭湊近他道“師弟你說的對,皇后的臉色十分不好,她在那時候應當就生了病,久治不愈后便病逝了,或許真的是間接因為皇帝,要換我被拘在深宮沒有自由也得郁郁寡歡。”
謝卿禮神情寡淡,聞言也只是“嗯”了一聲,接著為云念倒茶。
云念一杯接著一杯喝,不多時便覺得有些飽腹感,她推了推他遞過來的手,仰到椅中有些萎靡不振的模樣。
“傀儡師叫席玉,他喜歡皇后,可皇后被皇帝軟禁著,又有太子,皇后也只能這般將就度日。”
“師弟,你說愛一個人為何要剝奪她的自由,放手讓她幸福不好嗎”
謝卿禮倒水的手一頓,抬眼看了看她。
云念問“如果你是皇帝,你會怎么做”
謝卿禮收回手,瞧不出什么情緒,只道“我不是皇帝,我也不會走到他那一步。”
連自己心愛的人都留不住,這般廢物。
云念卻有些執拗:“若你喜歡一個人,她不喜歡你,有自己想過的生活,但那生活沒有你,你要如何做”
謝卿禮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的晦澀越來越濃。
云念被他盯得有些發寒,下意識搓了搓手臂試圖揭過這個話題“算了,我們不討論”
謝卿禮在這時開口:“留住她,不惜一切代價,倘若她死也不愿留在我身邊,那我便陪她一起死,也算永遠在一起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