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泰上前,雙手將箱子打開。
祝青臣微微抬眼,在看清楚箱子里是什么東西的時候,正好也看清楚了信上的字句。
此二人乃分桃斷袖之輩,世所共知。如今李鉞駕崩,祝青臣喪夫寡居,無所依仗,不足為懼。倘若能將祝青臣收入宮中,則不費一兵一卒,中原國土,盡在掌中。
而那個箱子里,紅艷艷的一片。
正紅的喜服,仿照中原的樣式一套,還有一套草原上的。
草原上的狼皮羊毛、器物賞玩,還都是些
阿爾泰輕聲道“太傅有所不知,這些東西,都是草原上成親需用的東西,還有一些不堪入目的東西。”
祝青臣怎么會不知道
他就是在西北長大的,西北的民風民俗,他怎么能不知道
祝青臣看著那些東西,只覺得腹中翻江倒海,一陣惡心。
他別過頭去,掩著嘴,忍不住干嘔。
惡心無比惡心
原來這次呼延律來出使,打的是兩個主意。
倘若周國在李鉞駕崩后,一蹶不振,那呼延律就和草原里應外合,掀起戰爭。
倘若周國兵強馬壯,難以攻克,那呼延律就趁機向祝青臣提親。
他們以為,祝青臣不過是個斷袖,只要是個男的,他都喜歡。
只要把祝青臣搞到手,中原也就到手了。
難怪。
難怪那天晚上,呼延律會說那些話。
他根本就不是一時興起、忽然想到的,而是早有預謀。
他從一開始就這樣想了。
“噦”祝青臣想吐,但又吐不出東西來。
阿爾泰把箱子關上,替他拍拍背“太傅可還好順順氣,呼延律死不足惜,太傅千萬保重身體。”
祝青臣抬起頭,語氣堅決“馬上派人去處死呼延律,尸體燒了,不要留下痕跡噦”
阿爾泰道“那我將這些東西一并燒了,省得太傅看著心煩。”
祝青臣擺擺手“東西我讓人搬回宮里,我親自燒。”
祝青臣不愿在這個房間里多待,扶著墻就出去了。
他坐在廊下,看著侍從們把東西搬走。
風迎面吹來,讓他清醒一些。
可祝青臣微微側過身子,看向剛才傳來呼延律聲音的方向。
原本吵鬧的地方,此時已是寂靜一片。
李鉞
估計呼延律這陣子做的噩夢,與李鉞有關。
李鉞小氣得很,呼延律對他說了那些話,李鉞一定不會放過他。
祝青臣轉回頭,吩咐道“再快一些。”
“是。”侍從們齊聲應道,加快動作。
他和李鉞是夫夫,他也小氣得很。
他要親自把這些東西給燒了,留著灰燼,用來埋葬呼延律。
東西裝車,送到封乾殿。
祝青臣讓侍從們把東西抬進來,便讓他們都下去了。
殿門關上,只剩下祝青臣一個人。
他換了常服,在案前坐下,忍著惡心,重新查驗那些書信,恐怕有東西錯漏。
雖說要燒,但他至少要知道,呼延律給草原那邊遞了哪些消息。
可是沒多久,他就后悔了。
他不該看這些東西的。
祝青臣將手上的書信揉成一團,用供案上的蠟燭將書信引燃,丟進給李鉞燒紙錢的火盆里。
草原之人,野蠻粗鄙,書信也寫得狗屁不通。
祝青臣再捏著鼻子看了一會兒,最后實在看不下去,雙手抱起書信,全部丟進火盆里。
書信紛紛揚揚落下,火光跳躍,漸漸吞噬那些大逆不道的書信。
祝青臣看著火焰熊熊,又端起案上供奉的茶盞,仰頭給自己灌了一盞冷茶,才感覺稍微順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