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桂蘭似乎也拿不定主意,感覺怎么罰他都不解氣“你就松個口,把他送他媽那兒去。”
“再送回去”顧建文道“我爸接手了他,當時說好了他養的,現在人沒了,孩子就是我的責任我把他送回去那我跟孫艾秀還有什么區別”
“你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到底睡不睡了,這么晚了你不困是不是”
蘇桂蘭又看了一眼顧今寧,微微咬了咬牙“讓他去門口罰站,明天早上不許吃飯。”
顧今寧再次道“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有人點火。”
“行了”顧建文往外擺了擺手,道“就讓她消消氣兒,出去站會兒。”
“我明天還要上課”
“站會兒就站一會兒”
凌晨三點,清澗道所有的燈都滅了。城市燈光散發的光暈逐漸消失之后,星子燦亮地露了出來,清澈的夜空下,顧今寧坐在門口的馬扎上,把自己冰涼的腳放在了大黑狗的肚皮底下。
凌晨四點,許曜還是沒有半點睡意。
他坐在桌前,仔細地整理了一番前世和顧今寧之間發生的重大事件,想要確定自己究竟做了多少對不起顧今寧的事情。
然后他發現,他和顧今寧所有的矛盾都集中爆發在肖雯雯從學校離開后的這半個月,這是他作死最多的一段時間。
時間過去太久,那半個月里發生的事情,他也不是完全都清楚,所以他現在只能被動地等待,那半個月里的雷一個一個的爆出來。
因為他清楚,顧今寧請了病假的第二天,就跟他服軟了,美名其曰做回朋友。
但十八歲的許曜,發現自己的強制手段起了效果,怎么可能甘心給他做回朋友后期打著朋友的名義動手動腳也是偶有為之。
這也是他前世給自己埋的一個大雷。雖然顧今寧在那段時間里也發現了新的生存方法,他會凡事順著許曜,盡量不惹他發脾氣,許曜被哄得服服帖帖,自然也就愿意縱著他,是以那段時間,除了許曜偶爾非要親他不可,兩人并沒有發生什么特別激烈的沖突。
但顧今寧心里肯定是有氣的。
再往后,就是他被設計出國,顧今寧被連累退學顧今寧從穿鞋的變成了光腳的,一瞬間便揭開了所有的偽裝,不再與許曜虛與委蛇,將厭惡和憎恨擺到了面上。從那之后,許曜的日子就正式開始水深火熱。
如果有人問許曜想不想回到十年前,許曜肯定是不想的。
十年前他為了救顧今寧被捅了腰子躺在醫院里,妄想著用一次生命垂危,換來他的注視。
但顧今寧也只是禮貌性地來醫院探望了他一眼,該出醫藥費出醫藥費,該買花籃買花籃,可是當許曜拉住他的大衣衣角,用渴求的眼神望著他的時候,顧今寧卻沉靜地告訴他“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也很遺憾受傷的不是我自己,但是許曜,我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你就算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喜歡你。”
他說的那么平靜,眼中毫無波瀾,與往日厭惡他的神情全然不同,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就是這種語氣,卻讓許曜清楚地明白,顧今寧真的只是單純的不愛他。
許曜當時張嘴想說什么,但眼睛卻是一紅,只有喉頭發出一聲輕微的哽咽。
顧今寧將自己的衣角抽回來,淡淡囑咐“好好養傷。”
許曜躺在床上,注視著他離開病房的身影,米色衣擺飛揚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之中定格。
顧今寧沒有回頭。
那個時候,顧今寧并不知道他的傷是自己設計的一出英雄救美,至于后來知道之后的反應固然已經過去很多年,許曜都沒有勇氣再去回想。
但如果有人問他要不要回到二十年前,他絕對第一個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