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今寧的東西不多,是真的不多,簡簡單單一個箱子,裝的滿滿當當。
這還是因為冬天的衣服,均偏厚重的緣故。
許曜拖著拉桿箱,肩上挎著他的書包,顧今寧則提了個紙袋,里面裝著一些常用的學習物品,來到門口的時候,顧建文已經等候多時,一見到許曜眼睛就是一亮“哎,小許”
許曜一笑,道“顧叔叔。”
他看上去比第一次見面時懂事了不少,顧建文一邊接過行李放在后備箱,一邊道“怎么樣,一起上車回去吃個飯”
顧今寧徑直走向了副駕駛,拉開車門。許曜心知他不想讓自己跟顧建文有太過牽扯,道“不了,我成績不太好,這幾天還得臨時抱佛腳惡補一下。”
顧建文沒有強迫,道“行,那咱們改天見。”
車子在前方調了個頭駛入車道,顧今寧搖下車窗,對他揮了揮手。
許曜壓下心中的擔憂,揮手目送他遠去。
“晚上想吃什么”車內,顧建文問他,顧今寧想了想,道“不然做紅燒雞”
“好”顧建文一口答應,他現在跟之前完全不同,不管顧今寧有什么要求,均爽快的很。買雞的時候,車子停在路邊,顧今寧沒有下車,只看著他跟老板遞了根煙,熟練地圍著籠子挑選。
顧今寧打小就知道他很會做飯,也很會買菜,不光知道哪里賣的肉最鮮,還知道水果怎么買最甜。在幼年的顧今寧因為孫艾秀買的便宜橘子而酸的不肯下咽之時,他總愿意花更多的錢買更貴的回來,并洋洋得意地向顧今寧表示自己挑選東西的眼光有多好。
孫艾秀總是怨他,憤怒他沒有正經工作,但幼年的顧今寧并不懂這些。顧建文確實沒什么正經工作,經常會遇到捉襟見肘的時候,但他時不時也會發一筆橫財,這個時候就會表現的十分大方。
每當這個時候,孫艾秀都會指使顧
今寧去跟他要錢,顧今寧也清楚不跟他要都會丟在牌場,便經常在半夜爬到床上去扯著他的口袋翻錢。
顧建文早就跟孫艾秀分房睡,呼嚕打的震天響,但每當顧今寧爬到他身上開始翻他口袋,那呼嚕聲都會突然停止。
小顧今寧仰起臉去看他,他又一直在閉著眼睛。
顧今寧就繼續去翻他的口袋,偷偷拿上幾張大票子,再自以為鬼鬼祟祟地爬下去,光著小腳去給孫艾秀。
有時候顧建文會一把抱住他,捏著他的小臉問“又是你媽指使的,是不是”
顧今寧表情無辜,他就會放輕聲音“這回少拿點,爸還得吃飯。”
也是逐漸長大,顧今寧才知道,他每次拿錢的時候,顧建文都清清楚楚。
在父母離婚之前,顧今寧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們對自己的喜歡,父母離婚之后,在那個必須要忍氣吞聲的余家,顧今寧清晰地意識到孫艾秀是錯的。
那個時候,顧今寧無法理解為什么母親會放棄父親去跟著那樣一個完全不知道尊重他的男人。在幼年的他眼中,顧建文沒有那么差,他至少不會出言羞辱母親,也不會總是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更不會任由其他人說她不堪入耳的話。
顧今寧還記得,顧建文曾經因為母親在出攤的時候被男人騷擾,把人打進了醫院,并霸氣地表示“不管多少醫藥費,老子出得起”
在顧今寧的眼中,他們家里其實不缺錢,但孫艾秀總是會在夢中驚醒,她會因為顧建文每次去打牌而難以入眠,會擁著顧今寧暗自垂淚,顧今寧從小就經常聽到她抱怨。
抱怨他的不顧家,抱怨他的不正混,從顧今寧記事的時候,孫艾秀就在發愁,她經常跟顧建文說“寧寧一天天的要長大了,開銷會越來越大,你稍微有點譜好不好”
“又去打牌,又去打牌這日子我是過不下去了是,今天沒輸,昨天呢,前天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天天贏嗎”
“你能不能把打牌的勁兒放在正經工作上一個大男人天天指望著牌場進賬,你打牌能養活我們一家嗎你打牌能讓寧寧上好學校嗎能供得起寧寧以后上大學嗎以后到了學校,別的孩子都學這個學那個,你兒子鋼琴鋼琴學不起,武術武術沒錢報,人家穿名牌去夏令營,寧寧怎么辦眼睜睜看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