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輕人看上去吊兒郎當但其實骨子里透著高傲與不可一世,一看就是絕頂家世才能養出來的矜貴。
而郁霈,剛才面對她時尖銳刻薄咄咄逼人,可自從陸潮出現,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牽走,連說出口的話都帶著無形的縱容。
頌錦看著黏在一起的兩只手,心底厭惡排山倒海而來,齒關咬合摩擦,連眼角的肌肉都在隱隱抽動。
“你是誰我教訓他跟你有什么關系,你有什么資格管我的家務事,你有沒有家教”
陸潮轉過身,一下笑了“您說這話我就不樂意了,您要是疼他愛他那我確實管不著您的家務事,但家暴的是您,言辭羞辱的也是您,不然這樣吧”
環視一圈,陸潮一揚聲朝剛下班的民警說“警察叔叔,家暴犯法不”
民警突然被拖入戰圈,還沒明白前因后果就被丟來一個重磅炸彈,下意識說“當然,情節嚴重構成犯罪的話還要依法承擔相應的刑事責任,你們誰被家暴了”
“良好市民應當積極舉報違法犯罪行為,我管的不是家務事是維護法律正義,您別誤會。”陸潮禮貌看向頌錦,誠懇請示“阿姨,我有時間,進去嘮嘮”
頌錦被陸潮顛倒黑白的功夫氣得眼前發黑,她什么時候家暴了她那一耳光根本沒有落到郁霈臉上
民警狐疑地看著郁霈“誒,你不是來撈弟弟的么,還沒走呢”說著又去看頌錦,頗有些意見,“這個年紀的孩子最需要父母理解溝通,別一味地強壓,還有啊,家暴不可取啊,你敢動手真得進去坐坐了聽見沒有”
郁頌安打架的事并不光彩,如果再鬧大對家里來說不是好事,頌錦壓抑得眼睛幾乎滴血,但也只能硬生生忍下這口惡氣。
民警見她沒有異議,心滿意足地走了。
陸潮沖頌錦一笑,光明正大當著她的面兒重新牽著郁霈的手把人帶走了。
夜色深沉兩人都沒說話,直到上了車郁霈才恍恍惚惚說了聲“原來現在叫家暴,還可以判刑了。”
陸潮心尖一刺,下意識朝他看過去,原來他這么長時間不說話是在想這個
這么說他真的一直被家暴
剛才他一下車就看到那一耳光,走近了才聽見頌錦的惡言惡語,郁霈沒什么表情,儼然就是習慣了她的羞辱打罵,還有那句冷靜的覺得學京劇丟人。
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說出這么自傷的話的
他現在失憶,還不知道為什么被親媽討厭的情況下就又受到了傷害,現在已經很無助,但又不好意思跟人說。
陸潮心肝脾肺腎幾乎都擰巴在一塊兒,呼吸困難地抵了抵牙尖,看著車內郁霈光影明滅的側臉,鬼使神差伸手握住他手腕。
“別想了。”
郁霈手背一熱,茫然“
”
陸潮不太擅長哄人,話在舌尖滾了幾滾才送出來“還有那么多人喜歡你么不是,徐驍林垚那倆二逼還有徐斯沐他們,你笑一下他們都跟中彩票似的。”
郁霈懵然幾秒,啊
陸潮收回手,方向一轉托住他后腦勺往自己大腿上一按,“不是屬瞌睡蟲的嗎,睡覺,到學校喊你。”
郁霈腦袋抵著他的大腿,悶聲說“誰是屬瞌睡蟲的,我不困。”
“不困也睡。”
郁霈掙扎了一下沒掙開,也就靠在他腿上閉上眼,安安靜靜在心里理了理今晚的前后經過,條分縷析的拆解線索。
郁頌安、十三歲、乖巧學生離家出走、頌錦
陸潮聽見平穩的呼吸聲,低下頭看見他睫毛漆黑卷翹,一頭柔順長發搭在他手腕和腿上,不由得抬起手拔掉簪子,讓頭發盡情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