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像是讓周遭一切被凝固的流速,終于得以再度繼續。
“是,沒有下次。”
羅絨肅色應聲,垂低的兇冷面容上,帶著毫無折扣的俯首遵從。
傅斯岸看了一眼懷里的舒白秋,沒有再多言。
他訓示人向來不靠用說的,一句已經是上限。
況且,傅斯岸看得出。
是舒白秋自己主動藏起來的。
就像生活在危險重重的險峻叢林中的幼崽。
哪怕受傷再重,也絲毫不敢把自己的弱點傷口暴露出來。
怕下一秒就會招來更致命的危險。
此刻傅斯岸懷里的人依然毫無動靜,重量又輕。
看起來,他好像更想把自己變得透明。
但圈在少年小腿上的手掌并沒有如人期待那般收回,傅斯岸反而繼續向下,控握起了舒白秋的腳踝。
丁腈手套已經被傅斯岸摘下,干燥溫熱的手掌直接貼在了微涼皙白的皮膚上。
他的手法并不算輕緩,因為要對內里的骨頭狀況做初步評判。
懷里人明顯瑟縮了一下,似乎疼得厲害,瘦薄的肩脊都開始微微打顫。
透出一眼可見的無助感。
傅斯岸從腳踝握按到了小腿,他還沒說話,懷里忽然傳來了動靜。
少年的聲音軟而啞,好像鼓足了勇氣,才終于敢向人開口。
“請您,不要打斷這條腿傷了、會成您的累贅”
極力維持的平靜虛幻已經被打破,從知道傅斯岸不是預想中的醫生開始,一直在隱忍累積的巨大恐懼,終于在反彈之下徹底爆發。
舒白秋還在努力開口,清糯的嗓音甚至帶了一點懇求。
“可以,別的地方”
這話足以讓旁人聽愣。
少年竟好像是在求人打自己別的部位。
舒白秋抬起了眼睛,他的目光希冀,長睫仍未干透,帶著一種濕漉清澈的期盼。
讓人看在眼中,卻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重重地揪在心尖軟肉,酸澀滿口。
一瞬間羅絨都涌出了沖動,想向老板請求。
舒白秋會這么說,肯定有人在他受傷時故意折騰過他的傷口。
但在舒白秋微茫的視野中,傅斯岸俊美的臉上并沒有什么波動起伏。
他戴的那副眼鏡大概度數并不高,鏡片很薄,卻仿若豎起了無形的屏障,拉開了與旁人的淵壑。
“我可以不碰你的腿。”
男人嗓音沉郁,語氣溫淡,并沒有幾分軟化安撫的意味。
一如傅斯岸本人,有時直讓人感覺他遠比高大精悍的羅絨更為強勢。
“你說腳什么時候開始疼,疼痛是持續不間斷、還是用力才會發作。”
“說清楚,我就放手。”
他在同舒白秋談條件。
舒白秋有些怔愣,像是意外自己這么輕松就被放過,也像是在猶豫衡量。
傅斯岸淡然地被他看著,薄薄的唇線彎了下,一句話點透了舒白秋的懷疑。
“我說話算話。”
傅斯岸黑發黑眼,端是一副眉目莊雅的貴公子長相。
但他的眼褶極深,眉弓英挺,鏡片之后的目光微微沉落下來,又顯出一種氣質凌厲,淡薄的冷。
這般氣度的男人,看起來似乎不屑于撒謊。
“昨天晚上。”
舒白秋很快給出了答復。事實上他也清楚,自己沒有什么讓人等待的資格。
少年很淺地吸了口氣,嘗試將話講得更清晰。
“用力,才會痛。”
聽到回答,傅斯岸睄了一眼羅絨,羅絨立即道。
“小舒先生今天上午到的傅宅,昨晚他在前任收養人顧一峰那里。”
舒白秋沒再出聲,他的確是昨晚在那間小屋里,被顧一峰推搡之后,腳才開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