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釁的斥罵聲突然變調,成了一陣破音的慘叫。
顧一峰的右側腳踝,忽然被一下重重地跺踩。
身后的羅絨毫未留情,一腳踹中了脆弱的腳腕,痛得顧一峰人都差點栽倒下去。
但身后的壓制,卻讓顧一峰還被迫繼續站立著,直面不遠處主位上的兩人。
這一發展極為意外,不只顧一峰,還在隔壁包廂都被嚇了一跳。
舒白秋也明顯被這慘叫聲嚇到,人都有些怔怔的。
不過抱著他的傅斯岸在看向羅絨之前,就已經預先抬手,護住了他的耳朵。
寬大的外套被拉高,嚴實地遮住了舒白秋的耳廓,阻隔了大半的音波。
而傅斯岸本人波瀾未驚,對顧一峰仍然只有兩個字。
“抬手。”
顧一峰痛到下巴都在抖,一向桀驁的臉幾近扭曲。
他勉強喘過氣來,仍然沒動,滿是憤怒和震驚。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誰”
側身坐著的舒白秋看見了傅斯岸的手,抱著他的男人一只手掌搭在扶手上,聽顧一峰說話時,那修長有力的手指輕淺地隨意點落了兩下,露出了一點不耐來。
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實在太蠢。
“你敢這么對我,等我家里知道了,絕對不會放過你。”
顧一峰磨牙,說得陰狠。
但他的心下卻已經開始不安。
顧一峰出門都會帶助理和保鏢,剛剛被羅絨從走廊里拎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偷偷用手表給助理撥過緊急通訊。
可是為什么直到現在,還沒人過來
而對他的威脅,面前的男人根本沒有回答,只看向羅絨,用目光略作一下授意。
“啊”
顧一峰又是一聲痛嚎的慘叫。
這次要沙啞得多。
盡管他受的,還是同樣的遭遇。
他的左側腳腕,也被狠重地跺踹了一回。
顧一峰的痛呼直接叫劈了嗓子,短暫地失了聲。
而整個房間里,也瞬時一片寂靜。
鴉雀無聲。
另一邊包廂里的人都看傻了,他們根本沒想到會有這么直觀狠辣的場面。
無論是利落的懲戒,還是顧一峰的慘狀,都十足令人震驚。
坐得旁邊的馮聲,也正看得清楚。
他一陣牙酸,連電子煙什么時候掉到了自己的衣擺上都沒發現。
馮聲知道顧一峰的背景,顧家勢力其實不在當地,而在吳越地區,顧一峰是自己跑來明城撈金的。
但吳越整體可比明城富裕得多,就連馮聲這個地頭龍都被家里教育過,讓他不許把兩人的梁子鬧大。
哪想到,今天卻遇見了狠茬。
馮聲不由看向了傅斯岸,那邊,男人已經第二次拉起大衣,提前遮過了舒白秋的耳朵。
他懷里的人動了動,微微仰起頭來。
察覺到舒白秋的視線,傅斯岸低眸,道。
“沒有踢斷骨頭。”
他居然在和舒白秋解釋。
“只是扭傷。”
舒白秋微頓,意識到了男人話里的含義。
腳踝扭傷,和他自己一樣。
傅斯岸把顧一峰受的懲罰又或是道歉的每個步驟,講得很清楚。
但旁邊的圍觀者聽了,卻只覺得寒意侵襲。
主位上的男人斯文英俊,態度也一直平和穩定,連話都總共沒說幾句。
但那種無形滲染出的威迫感,卻在緩慢地將人壓入窒息。
傅斯岸并不是散漫肆意地坐著,也沒有像許多久居高位的上位者那樣,隨意地把玩什么物件、悠然點一支煙。
他只是抱著懷里的男孩,牢穩地給予著支撐。
擁抱是一個有溫度的動作,但正抱著舒白秋的傅斯岸,卻沒有讓旁觀的其他人感知到任何溫度。
只有純粹的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