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傅先生終于同常人一樣,有了鮮活的牽掛與波動。
有個如琉璃脆弱的小孩。
填進了他銅澆鐵鑄的空蕩胸腔。
長夜漫漫,寒冬寂冷。
直到后半夜,傅斯岸懷中少年
的體征才終于稍稍地平緩了下來。
許是疲倦到極點,又或許是被陸續親吻得昏沉。
舒白秋終于睡了過去。
他睡得并不算沉,偶爾還會蹙起眉心,復又被落下的輕吻細細撫平。
但即使睡眠質量如此不好,一直到清早,舒白秋都沒有再醒來。
不是因為身體的累極。
是他的體溫又燒了起來。
如果舒白秋能睜眼,起身,或許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為此道歉。
因為他自己說過,會努力不生病。
但舒白秋的體溫反復發熱,甚至耗盡了他睜眼的力氣,讓他虛虛恍恍,一直浮沉在夢里。
有一陣,少年的體溫甚至高過了39度。
傅斯岸還是給他喂了退燒藥。
好在這種藥的藥效比較溫和,之后也起了作用,逐漸讓體溫降了下去。
因禍得福,舒白秋吃完藥后還睡得更沉了些,呼吸和心率都有好轉。
直到少年睡穩,也沒再有發燒和驚醒的跡象,傅斯岸才終于起身,離開了側臥。
他走去會議廳,室外的晨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
已經天亮了。
會議廳里,醫生們正在討論舒白秋發燒的原因。
照理說,病人現在的狀況,理應很難會反復發熱。
小舒先生前天才發過燒,昨天檢查時,他體內的白細胞數量就已經明顯降低了。
雖然少年昨晚有明顯的情緒激動,晚飯后還吐過,但舒白秋的腸胃沒有明顯抽搐,夜里被喂水時也沒有反胃。
說直白些,醫生們甚至覺得。
以病人目前的虛弱狀況,他的免疫系統其實很難生得出這樣激烈的明顯反應。
更不要說還能燒到39度。
所以醫生們才有疑惑和意外。
恰在此時,傅斯岸推門進來,室內的討論停了一瞬,眾人紛紛起身。
“boss”
“老板。”
傅斯岸面無表情,在首位落座。
他身后的屏幕已經被關機。從舒白秋的情況穩定些之后,側臥的臨時監控就被關掉了,只還剩下病人的實時體征監測。
麻醫生斟酌了一下,開口問道“小舒先生的發熱誘因,您覺得是”
主座上,男人的眉眼漠冷如冰封,似乎比平日一貫的威懾更重,讓眾人都沒敢太久地直視他。
近乎漫長的一瞬之后,傅斯岸才終于開口。
“他剛才燒得迷糊,喂藥時醒過一次,說了句話。”
眾人并不知道小舒先生說了什么。
但看boss的氣壓,這話似乎并不讓人愉悅。
可即使如此,大家也完全沒能猜到這個結果
傅斯岸說“他問,還沒打完嗎。”
“”
針落可聞,滿室皆靜。
片刻后,才又有聲音
響起。
“所以”麻醫生皺眉,只覺胸口都有些不適的麻意,“小舒先生是覺得,自己在這種時刻,一定會挨打嗎”
“有人給他灌輸了一個觀念。”
傅斯岸冷冷說道。
“他必須要為害死父母而贖罪,贖罪的方式就是摸石料。”
“摸不出來,后續伴隨的可能就是挨打。”
醫生們都聽得皺眉。
饒是他們經手過的那么多病人中,不乏飽受苛待者。
他們卻還是難免驚詫于舒白秋所遭受的重重困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