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白秋曾想過,傅先生的吻像日光。
現下他又覺得,也好像青藍色的冷焰。
焰心的溫度高
到極點,反而會呈射出冷色的藍。
舒白秋的視野被吻得模糊濕透,已然看不清近在咫尺的男人的眼睛。
他只覺到自己的唇被稍稍放開了一點,對方似乎給了他一點緩和的機會,也在低聲同他講。
“換氣,記得呼吸。”
舒白秋的思緒也早被吻鈍了。以至于他遲了很久,才終于意識到和男人的話同時響起的一點輕微聲音是什么
是傅斯岸抬手,摘去了自己的眼鏡。
微涼的鏡架被單手合攏,插進了傅斯岸胸前的淺兜,男人的動作冷靜沉穩地可怕,毫無慌急。
卻好像帶著令人更為心悸的壓強。
為這個動作所代表的真正意味。
“呼嗯唔”
舒白秋才緩過一次呼吸,就在漏掉的半拍心跳聲中被更為嚴實地吻住。
兜頭撲面,全是另一個人的薄涼氣息。
沒了眼鏡的攔擋,深長的親吻比方才更為野悍。
好似有什么關困已久的兇物,也終于沖破了遮擋。
舒白秋的眼廓已經濕透了,長睫根根分明。
過分兇野的長吻讓少年好像已經被擄掠地向后栽仰過去,但腰間的有力手臂卻又實實在在地昭示著,他還被圈抱得極穩。
只是沖擊太甚,才生了顛天倒地的錯覺。
舒白秋好像又被抱了起來,圈著他的手臂在細窄的腰后,在單薄的背脊,不知何時又抬去脖頸,掌按住薄白清瘦的后頸。
總在將他輕而易舉地圈束。
但其實即使沒有這些扶按,被吻得過深的少年也再沒了后退的可能。
他早已被一寸一寸,裹在了焰心正中。
清晰的、大滴的淚珠從少年卷翹的睫尖滾落,舒白秋又被親掉了眼淚,他自己卻已然無法察覺。
柔軟的臉頰漸漸變得濕漉,卻因為被惹生出的頰面赧熱,沒有了潤濕后的涼意。
更是再沒了澀楚的苦味。
舒白秋剛吃過藥,原本就有些精神不濟,又被這樣過火的深吻所拆吞,最后到底是氣息難繼。
在被傅斯岸抱回床邊,輕緩地平放到床鋪上時。
眼尾睫尖濕成小簇的少年,已經沒有了清醒的意識。
他睡著了。
溫暖的絨被將人蓋好,傅斯岸坐在床邊,垂眼看著昏昏睡去的少年,不由抬手按了一下胸前的眼鏡。
傅斯岸抽出眼鏡,將細窄的鏡架分開,重新帶回了鼻梁之上,心想。
過了。
本來只是想把人稍稍親累一點,幫忙好睡。
沒想到直接把給小孩親暈了。
傅斯岸的視線落在了少年那水紅潤艷的唇廓,看著那被自己染上的顏色。
默然了兩秒,他又想。
好吧。
他承認,自己在親到人之前就沒安什么好心。
親到之后,就更難有了。
到底被一個臉頰輕吻,激得徑自將人親昏。
傅斯岸沉默地反思了一下自己回贈的晚安吻。
他抬手將柔軟的絨被輕輕掖好,目光重新落回了昏睡的少年身上。
男孩柔軟的頰側和耳廓仍帶著些未褪的暈粉,比起之前的病弱蒼白,看起來要盎然生潤了許多。
只是。
傅斯岸的薄唇微微繃直。
他能感覺到,清醒后的少年舉止如常,在盡力表現自己已經好轉健康。
連晚餐都和平時一樣,少年沒選擇在床上,而是堅持去了餐廳自己吃。
舒白秋很好地將傷處包扎了起來,再沒外露出那些猙獰的痛創。
可他的傷勢,真正有在愈合嗎
還是說。
少年只是又在習慣性地把自己的傷口藏起來。
他仍舊不想讓別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