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還是抽了出去。
唐郁哭得很傷心,他閉著眼發出囈語“別丟下我。”
盛著粥的勺子堵住了他想要哭訴的嘴,喂飯的人并不熟練,總是會不小心灑出去,于是過了一段時間,唐郁就被那個人抱在懷里。
那個懷抱沒有媽媽那么溫柔,也沒有爸爸那么寬厚,唐郁努力睜開眼,看到了一個少年人的輪廓。
說不清是夢還是什么,恍惚間唐郁想起媽媽曾經摸著小腹,有些傷感地告訴他,在懷他之前,這里有個小寶寶,如果那個孩子生出來就好了,這樣哪怕爸爸媽媽出了意外,小唐郁也不是一個人了。
在那勺子遞上來之前,他喃喃道“哥哥“
就這樣呆坐了良久,唐郁拿起手機,對著沈君行發消息道:“沒有不喜歡。”
沈君行仍舊回復得很快:“”
很簡短的一個問號。
沒有稱呼,沒有語氣詞,沒有表情包。
冰冷得不像沈君行。
唐郁感覺這樣的沈君行前所未有得陌生,比昨天的沈君行還要陌生,陌生得他想哭,他承受不住般趴在了桌子上,整個人好像蜷縮了起來,如果不是用文字交流,他或許會忍不住小聲得哽咽。
“沒有不喜歡你送來的早餐。”
沈君行沒有像之前那樣立刻回復。
“沒有不喜歡”唐郁打字的動作一頓,“你”這個稱謂被他刪掉,取而代之的是是記憶里那個久遠的稱呼:“哥哥。”
自從稍微大了點,他就再沒有喊過這個有點過于親昵的稱呼了。
他們既沒有血緣關系,又都是男生,成天哥哥哥哥的喊,確實有些奇怪。
可唐郁知道,沈君行是喜歡被叫哥哥的。
他從前第一次改口,連名帶姓喊沈君行時,沈君行的笑容都淡了下來。
瘋子、變態、怪物,這些是沈君行。
溫柔、可靠、英雄,這些才是哥哥。
“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巨大的陰影覆蓋住了整棟宿舍樓,哪怕是宿舍樓向陽的那一面,也奇異得籠罩在一片黑暗中,幾乎沒有任何光芒能穿過窗戶照進樓道,除了六樓的一個曬著銀色被單的陽臺。
陽臺的被單沐浴著陽光,被沿不斷滴落著水珠,而除了被單外,陽臺的其他空間都置身暗室,仿佛有某種特殊存在只給被單打了光。
搬了張躺椅到宿舍樓門口的宿管阿姨不解地看向頭頂的太陽,又低頭看了兩米外燦爛的日光,她嘀咕道“奇了怪了,以前這里都曬得到太陽的,怎么今天一點都曬不到了”
說著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打了個哆嗦。
正在宿管阿姨猶豫著要不要將躺椅換個位置時,覆蓋住宿舍樓的陰影忽然如潮水般退散,從大面積的陰影流淌到地面,凝結成了一道人影。
一雙休閑白鞋無聲踩在陰影上,往上是咖色休閑褲,陽光將白襯衣鍍了一層金邊,俊美的青年一邊走一邊握著手機,在看向手機時,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了帶著無奈與縱容的笑容,似剎那間冰雪消融。
“這句話該是我來說才對,小郁,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沈君行是披著人皮的怪物,也是全天下最溫柔體貼的哥哥。
而唐郁掌握了轉換怪物和哥哥的臨時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