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最多只能照亮黎生床位到唐郁床位的距離,門口實在是離得太遠了。
沈君行沒說紙人對手機的手電筒會有什么反應,現在看樣子可能也沒有時間再回他了。
保險起見,好像只能在黑暗中用手慢慢摸索鞋子了。
唐郁努力讓自己不要雙腿發軟,他一邊朝門口走,一邊回頭看紙人。
唐郁非常怕紙人會突然回頭。
在唐郁的注視下,那兩個紙人貼在翻涌不斷的窗簾上,隨著窗簾起起伏伏,不斷發出簌簌的聲響,像是下一秒就會被風吹開,飄到唐郁的背上。
唐郁被自己的聯想嚇得想哭,他戰戰兢兢走到門邊,安靜地蹲了下來,雙手在黑暗中摸索,在這個過程中,唐郁不斷回頭盯著陽臺的兩個紙人。
陽臺處不斷傳來撞擊聲,每一下都撞得唐郁心驚肉跳,但這樣的動靜明顯吸引了門口紙人的注意,讓唐郁能有機會在冰冷的地面上小心翼翼摸索。
黑暗中,一股若有似無的窺探感纏繞著唐郁,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暗中盯著他。
唐郁立即扭過頭,看到兩個紙人仍舊守在陽臺。
應該是太緊張出現的錯覺吧
唐郁努力讓自己不要再多想,可是恐懼之下無數幻想連綿不絕地涌了進來,他一邊告訴自己下一秒也許就摸到鞋子了,一邊又害怕下一秒摸到紙人。
指尖在觸及到一個物體時,極為強烈的窺視感傳來,讓唐郁全身上下的血液好像在一瞬間被凝固,他的指尖
僵住了一秒,才像被凍僵一般小心翼翼摸索著這個東西的輪廓
是鞋子的輪廓
唐郁顧不上驚喜,他惶恐地回過頭,再次去看陽臺,陽臺上兩個紙人黑漆漆的后腦勺對著唐郁,看起來絲毫沒有發現唐郁這邊的動靜。
不要緊張,沒事的,沈君行一直很靠譜,他既然說過這件事很簡單,說過會引走紙人的注意力,那就一定會做到。
唐郁不斷在內心如此告訴自己,似乎這樣就可以減輕他心中越發濃重的不安。
冷靜,冷靜,你可以的唐郁。
唐郁輕手輕腳站起來,一邊拿著鞋子往黎生的床位走,一邊盯著那兩個紙人看。
那兩個紙人仍舊守在陽臺,被沈君行吸引了全部注意。
唐郁這才看向黎生的床位,黑白帷幕配上兩根燃燒著的蠟燭,越看越像是靈堂的布置。
接下來只需要把鞋尖對準這張床,一切就都結束了。
唐郁彎下腰,擺弄著陰陽鞋,想要快點做好這一切,可不知道為什么,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貼著唐郁的脊椎骨往上躥,那是一種非常強烈的被窺視感
唐郁一直對這種視線很敏感。
他迅速扭頭看向陽臺,一紅一綠兩個紙人仍舊背對著他。
似乎一切都只是唐郁過度緊張下出現的錯覺。
可是不會錯的,這種感覺,這種好像有東西暗中看著他的感覺。
唐郁在很多事情上都會表現得遲鈍,卻在這方面有著異于常人的敏銳。
是的,確實有東西在看他,但這個東西不是陽臺的兩個紙人。
那是什么
后背上雪白的肌膚陣戰栗,兩側的肩胛骨像是蝴蝶的翅膀突然扇動兩下,唐郁投向陽臺的視線一滯,整張臉的表情在這一刻都趨于空白
等等。
他的背后。
他的書桌上。
他擺放著的日歷旁。
還有第二個紙人。
唐郁一點一點僵硬地扭過頭,對上了書桌上小紙人黑漆漆的模糊眼睛。
陽臺處的簌簌聲突然停了下來。
一紅一綠兩個大紙人一齊轉過頭顱,臉上的笑容不斷放大,它們笑著說“他看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