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燈光灑在他湊近的臉龐,灑在他泛紅的指尖,灑在他露出的腳踝上
他吃力地爬上棺材,雙手撐在漆黑的棺材蓋上,整個人呈現跪坐的姿態。
到了這一步,他的屏息似乎已經到了極限,手背和脖頸上的青筋迸出,鎖骨也格外明顯,撐著身體的雙手在劇烈顫抖。
那殷紅的唇緊抿著的,嘴角也在不停的顫動,仿佛下一刻就會開始張開,大口大口地吐氣。
棺材蓋的顫動完全停了下來,四下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唐郁低著頭,幾縷黑發散落下來,遮住那蹙起的眉頭。
燈籠中的燭光似乎晃了一下,讓那雙微闔的藍眸如沉沉浮浮里閃爍著波光的藍色湖面。
光暈照在他緊抿的唇上,從唇角到臉側的一抹干涸血跡還未擦拭干凈,臉上又泛出了缺氧導致的大面積的紅,從額頭到鼻尖再到下巴,全都漫上了病態的紅暈。
白燈籠里的燭火忽得爆出了一點小火花。
一股強烈的窺探感襲來,可缺氧太久的唐郁對外界的感知像隔了一層膜,有些無法分清視線的方向。
唐郁的大腦渾渾噩噩,他不斷告訴自己馬上就到第三天了,活人壓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結束,雖然沈君行沒說要屏息才能壓棺,但萬一他呼吸了,有紙人把他弄下去了呢既然都壓棺了肯定是越久越好,他已經拖延了這么長的時間,再堅持一下
那斷斷續續跳躍性的思維忽然頓了一下。
唐郁突然發現,如果棺材蓋是透明的,那么現在他的下方,似乎正好對著黎生的臉
但這個想法很是奇怪,棺材蓋怎么會是透明的呢而且黎生不是閉眼嗎應該也看不到他
不、不行了
真的憋不住了
唐郁驟然閉上眼,張開嘴大口大口呼吸。
濃郁的冷香灌入他的口鼻,那強烈的窺視感越來越濃,濃到哪怕是唐郁此刻遲鈍的神經都覺得毛骨悚然。
他本能地回過頭。
對上了一張黑白遺像,遺像上的男人睜著眼,正直直地望著他。
唐郁大腦一片空白。
在唐郁的注視下,遺像上的人臉變得凹凸起伏,逐漸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似乎里面的男人隨時都會從黑色相框里爬出來。
眼看著這張臉越來越立體,唐郁害怕到了極限,突然結結巴巴:“我是唐郁,我、我委托黎生做了靈屋。”
遺像里的男人動作一頓。
“黎
生做的靈屋非常合我心意”唐郁背書時腦子好像都沒有此刻這樣清晰過,他小心翼翼道:所以我、我決定為黎生做heihei一件事來充當靈屋的報酬”
遺像里的男人與唐郁四目相對。
唐郁的睫羽顫顫,他委屈地豎起兩根手指頭,小聲道:“兩件”
一秒,兩秒。
遺像里的男人緩緩閉上眼。
他同意了。
“畫上的人不是遺像的主人。”舍曲林突然開口道:“遺像主人光看臉,他的身材應該是高大類型,而不是畫上這種纖細,除非美術策劃一定要做一個臉部畫風和身體畫風截然不同的人物。”
“這類畫出現在書房,還出現了這么多,我認為有幾個可能性。”
“一,這些畫并非遺像主人自己創作的,而是他從別的地方搜集到的。”
“二,這些畫是遺像主人自己創作,我比較傾向于這個,因為畫稿的數量眾多,一些像是草稿。”
“假設這些畫是遺像主人創作,那么畫中人又是什么情況他也是這個游戲世界里的nc嗎還是說這是紙片人創作出的紙片人但不管是哪種可能性,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畫中人對遺像主人有某種特殊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