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郁看了看兩個差不多迷糊的玩家,又看了看不遠處出現的兩個紙人,他想了想,說:“沒事,不過可以請你們往后看一看嗎”
兩個玩家乖乖往后轉,而后她們發出尖銳爆鳴聲。
講師迅速將火柴扔進汽油中,熊熊烈火在剎那間燃起,可紅衣紙人卻在烈火中似乎不受影響地穿行。
蜂鳥將大桶的礦泉水潑向綠衣紙人,水珠從紙人身上滾落,視覺效果就像水潑到了雨傘上。
玩家們絕望地發現水跟火都不能傷害到紙人,她們在陰影庇護的力量下和紙人玩起了追逐戰,你追我趕,東躲西藏,把靈堂弄得亂七八糟的。
站在門口隔岸觀火的唐郁將一切盡收眼底,他發現不止火對紙人沒用,對整個靈堂看起來也沒什么用,火舌甚至不會燒到靈堂里的黑白帷幔,一定要說起了什么作用的話,大概就是讓原本黑漆漆的靈堂一下子就變亮了吧。
“唐郁你快跑出去”察覺到陰影庇護的力量快要消失,講師對著唐郁拼命喊道。
唐郁看了眼兩個動作越來越遲鈍的玩家,或者說她們只不過回到了原有的速度,是沈君行留下的力量失效了,“好。”
說完唐郁便退出靈屋,干脆利落關上門,并沒有玩什么“不我要救你我不走”這一套。
靈屋門外掛著的白燈籠開始搖晃,唐郁抬起頭,對著白燈籠伸出手,白燈籠飄到了他的手中。
唐郁一只手握著燈籠,另外一只手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發現離他們進靈屋到現在已經過去九分鐘,也就意味著他再敷衍一分鐘,就能完成和黎生約定的每日十分鐘了。
很好。
唐郁又在門口等了一下,而后推開門,屋內是撲鼻的汽油味和血腥味。
火不知何時已經滅了,兩個紙人正在打掃殘局。
一個紙人從棺材旁一路打掃到了唐郁的腳邊,它突然抬起頭,直勾勾盯著唐郁看。
雖然不是第一次和這紙人對視,但唐郁的心臟還是一緊。
“什么妖魔鬼怪都是紙老虎,你用水潑它,用火燒它”
玩家極具蠱惑力的話語莫名在唐郁腦海中響起,唐郁抿了一下唇,他手中沒有水也沒有打火機,于是從白燈籠里取出里面的蠟燭,在紙人的注視下,唐郁將燭火對準紙人,紙人也不避,所以其實在那一刻,唐郁是覺得不會出什么問題的。
結果下一秒,火舌真的在紙人身上燒出了一個洞
唐郁嚇了一跳,飛快將蠟燭移開,他慌張地后退兩步,那被他燒出洞的紙人彎下腰,打掃唐郁之前站著的地面,并沒有因為唐郁燒了它而要和唐郁算賬。
可唐郁還是慌張極了。
是一種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的慌張。
閃爍的藍眸朝四周不安地看去,唐郁對上了桌上擺放著的遺像,那遺像里的人似乎隨時都會睜眼,冷冰冰找唐郁算賬。
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嚇嚇它。
唐郁惶恐不安地來到遺像前,宛如真正前來吊唁的賓客那般低頭沉默不語,甚至還流出了淚來。
淚珠砸在地上。
身著一襲白衣的青年,哭得隱忍又傷心,宛如在參加丈夫的葬禮。
供桌上的遺像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直勾勾盯著垂首的青年,陰冷森寒的視線落在純白的衣物上,和比衣服還要雪白細嫩的后頸上。
整個靈堂的溫度仿佛都在這一刻驟降。
正在打掃的紙人也悄無聲息地抬起頭,直直盯著靈堂中央青年單薄的身影。
又是一滴淚落下,墜落在地。
遺像上的人視線隨著這滴淚往下移,眼皮也不斷垂下,最后完全合上。
整個靈堂安靜極了,只有紙人打掃時發出的細微動靜。
唐郁實在是怕極了,他在心里不斷數著時間,確認呆夠了剩下一分鐘,他就再也無法忍受這份煎熬,快步離開。
兩個紙人仍舊在靈堂打掃。
一個紙人走到了不久前唐郁靜默站立的位置,用它的綠衣擦拭著周圍的痕跡,當它擦到一小灘淚漬時,玩家之前無論用多少水都沁不濕的紙面,忽然就被那么一滴淚沁得發軟發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