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云詞又不能確定虞尋是不是在看他,還是剛好看向的是他的方向。
因為虞尋的視線在和他視線交匯的那秒,錯開了視線。
他往后靠了下,和他拉開距離,后背抵著皮質長椅沙發靠背,他斂去所有神情,眼底所有神色被一齊暈在朦朧燈光下。
只有銳利的下顎的線條,和他沒忍住攢動了下的喉結看起來異常清晰。
鋼琴曲緩緩流淌。
樂手琴藝不佳,中途錯了幾個音節。
由于驚訝,桌上一時沒人說話,過了會兒,劉聲小心翼翼問出一句“你們,恐同嗎。”
高中時候禁止戀愛,男女之間早戀都算很稀奇的事兒了,男生和男生談戀愛確實沒碰見過。上大學后,大學專業多,在校生人數也多,偶爾是會因為刻板印象,聽人聊起藝術系男生之間的八卦,但這群直男都沒怎么在意。
羅四方第一個代表寢室發言“雖然是很意外,但都當這么長時間室友了,而且現在社會那么開放,都不是事兒。”說著,他舊事重提,“我還是那個意思,彭少,如果像你這種富二代愿意考慮我我也不是不行”
彭意遠嫌棄臉“四哥,我對劉聲沒意見,但對你有,我不考慮。”
羅四方“果然像我這種優秀男人這輩子嫁入豪門是沒指望了。”
王壯“你倆夠了”
這位時髦潮男想了想,坦白說“我這個人比較直接,有話我就直說了,是會有點奇怪和尷尬吧。”他話鋒一轉,又說,“但恐同應該算不上,大家都兄弟,兄弟之間怎么會用這種詞。”
其他人都表明了態度,就只剩下兩個人沒發言。
于是其他人所有的視線,集中落在云詞和虞尋身上。
以往踴躍發言,總是積極捧場的虞尋只握著玻璃水杯低聲說了兩個字“不會”。
他說的字數太少,也分辨不出語氣。
甚至都沒什么表情,神情也看不真切。
但沒人多想,注意力轉移到云詞那邊“詞哥你呢,怎么說,到你了。”
虞尋捏著杯子的手倏地收緊,指節幾乎泛白,青筋隱現。
從剛才的視線開始,到現在此刻。
都讓云詞有種錯覺。
他感覺這個人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回答,在意他對這件事的態度。甚至像在等待被判刑。
“我”
云詞沒有預設任何自己的觀點,單純以劉聲為重心,說“你別擔心,在宿舍,大家以前怎么相處,以后還是怎么相處。”
這話沒有說自己恐不恐。
但說得更實際,也很有溫度,劉聲心里那塊大石頭落了下來。
劉聲簡單講了下前情過往“我和他是藝術學校培訓那會兒認識的,分得不是很體面,我那時候因為備考壓力大焦慮,情緒不好,他又和其他人走得很近。”
他把“被腳踏兩條船”這部分
省略“總之后來就分了,所有聯系方式都刪了,我一直不想回憶過去,也一直不想再見他。聽說他也在南大,但不在一個系校區不一樣,一直沒遇到過,沒想到比賽碰到了。”
“怪我,”羅四方說,“賽前其實有參賽隊伍的名單,我沒想到給你們看一眼。”
劉聲“沒有,我的問題,我也沒說過我的情況。”
王壯打圓場,催促“能吃飯了嗎你倆這樣推脫下去,菜都涼了。”
關于恐同這個話題被揭過去。
所有人很默契地,之后也沒有再提。
飯后,彭意遠提議大家去隔壁慶祝一下。
幾人剛出店,走在路上。
“隔壁哪里。”王壯邊走邊問,“別說是網吧,最近整天去網吧,過上了我高中時候夢寐以求的生活,但頻率太高,實在不想再去了。”
彭意遠說“是ktv。”
“我上次在里面充的錢,還沒花完。”
王壯愣了“你充卡了ktv的卡你也充你一個月生活費多少算了,算我沒問。”
彭意遠也覺得有點夸張,解釋說“那天不是喝多了么,也沒人攔著我”
云詞走在后面,虞尋最后一個。
兩人原本一前一后地走著,等紅燈過馬路的間隙,成了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