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似是氣兒順了,輕飄飄地回了自己書桌那兒。
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楚桐深諳生存技巧,更深知“過剛易折”的道理,由是待人接物一向是輕盈柔軟的,能避就避,若避不開,他人的話語態度她也從不往心里去。
今兒也是一樣,丁雪的種種言行,一向被她定義為“無能狂怒”,無需理會。
沒成想,過了不大會兒,柳昊也發消息來問。
「柳昊聽說有人給你點了福記的外賣」
邵先生為人體貼,顧到她而點了份晚餐,如此而已,怎會引得丁雪和柳昊這么大反應
「楚桐不是」
她搪塞著回復了,心下疑惑,隨手上網搜了一下,網上完全沒有任何關于福記的只言片語。
這時的她還未意識到,自己是如何一腳踏入了未知的圈子。
“先生,回曼合”
“嗯。”
邁巴赫平穩行駛在三環高架上,宗良志從倒車鏡往后座看了好幾次了,似是欲言又止。
邵易淮眼睛都沒睜開,“有話就說。”
“誒,”宗良志忙應了,斟酌措辭道,“先生,那小姑娘”
邵易淮沒吭聲。
宗良志不由地又從倒車鏡瞥他一眼,他眼簾合著,雙手交握置于交疊的腿上,沒什么表情,可周身分明斂著一股沉沉的壓迫感。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溫雅有度,事實上,那只是他沉穩不動聲色的一張皮,近身的人都知道,他靜默不語時,無端讓人畏懼三分。
就像此刻,他的模樣與在那小姑娘面前,完全判若兩人。
“需要給她安排個住處嗎”
宗良志試探著問。
剛剛先生和那小姑娘之間的互動,他看得一清二楚,心下已門兒清。雖先生從沒“關照”過什么女人,但圈里是這樣的風氣,宗良志自然是清楚,那第一步,總得先給人家置辦房產。
許久,邵易淮才撩起眼睫沒什么情緒地看他一眼。于是宗良志便不再言語。
邁巴赫駛入曼合地下車庫,宗良志為他打開車門,道一聲,“先生慢走,我明兒一早來接您。”邵易淮不發一語,徑直走了。
宗良志看著他的背影,兀自輕搖搖頭,跟了先生這么多年,他頭一次覺得,摸不清先生在想些什么。
那一晚,睡前,楚桐把圍巾疊好收在衣柜里頭,把那把大黑傘的傘布也仔細揩干凈了雪化之后的水痕,收起來一并立在衣柜下層。
熄燈了躺到床上,還是有種暈乎乎的不真切感。
邵先生也沒明說,可他應該是要與她在一起的意思吧畢竟,他用指背輕碰了她的臉頰,還有那眼神,她再懵懂,也知道其中暗含的意味。
思及此,面頰上又是一熱,為分散注意力,她從枕頭下摸出手機,打算定個鬧鐘,一解鎖,屏幕上正好彈出條信息。
「邵好好休息」
一霎心神顫動。
他在她手機里存下的號碼,備注竟是一個單字“邵”。
于是頰上熱度更添幾分,她把自己整個埋進被窩,屏幕發出的淡光映亮了那美艷的臉蛋兒,她仔細斟酌了好一會兒,回復道
「您也晚安」
那一晚,楚桐生平第一次做了綺夢。
夢中,邵易淮強硬地吻了她。
就連夢中,她也覺得奇怪,在她的眼里邵先生是溫和的,吻也應該是柔情萬分的,怎會是這樣強勢的風格
可她忘記了曾看到過一個說法有時,夢里的場景,是他人對做夢之人的思欲的投射,而非做夢之人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