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元棋沒有料到宋憑會這樣直白地將他胡編的借口說出來,不等季枝宜有所反應,他便先一步捉住了后者擱在桌沿上的手腕,略顯強勢地帶著對方走進了通往臥室的轉角。
“我和宋憑說你要請他看電影。”
季枝宜被困在門框與墻壁構筑的夾角里,段元棋的手挨著他的小臂越過去,搭在門把上,限制住了他想要開門退后的意圖。
勞德代爾堡的初秋依舊是夏日的潮熱,空調恒溫在華氏72度,季枝宜卻莫名認為窗外的熱氣已經穿透了磚墻與玻璃,同陰雨的沙沙聲一道從縫隙中擠了進來。
他小心翼翼地深吸了一口氣,略微抿起唇,綿長而謹慎地再將它呼出來。
木制的門框被指尖牢牢抵著,傳遞出相悖的抗拒,倒更像是季枝宜不自覺地試圖以這樣的方式將自己推向段元棋。
他不知所措地讓左手往外挪了些,手背卻意外地撞進了對方的掌心,引誘一般遲遲沒有再將它收回去。
季枝宜抬眼去看段元棋的表情,少年已然開始轉向成熟的五官隱秘地刻畫出與年齡不相符的幽深,近似于隱忍,仿佛正對掐不滅的狂熱進行的掩飾。
后者根本不去觸碰季枝宜,克制地用一只手握緊住門把,另一只手則僵硬地垂在腿側,若有若無地察覺到對方正與自己相觸的溫度。
季枝宜尚未換下先前穿在外套里的白襯衫。
但那兩顆系到了最上端的紐扣卻被解開了,露出左側鎖骨上方一小點奪目的紅痣,牽著段元棋的視線從眼前移至鼻尖,再由鼻尖掉向頸窩。
“為什么要騙他”季枝宜自然地握住了段元棋的手,湊上前,不明白似的,遲遲不肯將目光避開。
他原本應當只憂心段元棋的排斥會讓他錯失與段景卿再見的機會,可眼下,季枝宜倒又擔心起自己會失去面前這副與段景卿極度肖似的皮囊。
他刻意地去輕吻段元棋的臉頰,星星點點地散落在鼻梁、嘴角與耳畔,最后總結似的吻在唇間,蓋章烙印一般,短暫地截斷了對方的呼吸。
“小元,我可以只和你一起看電影的。”
季枝宜挨得太近,幾乎就要把自己送進段元棋的懷里。
后者盯著那顆藏進陰影里的紅色小痣,一時迷茫到就只會站在原地,無知無措地去接受那些根本不需他主動討要的親吻。
季枝宜身上清甜的葡萄香氣細細密密纏了上來,段元棋下意識地嗅了嗅,似乎正是從領口飄出來的。
他于是低下頭,用腦袋抵住季枝宜的下頜,干脆小狗一樣,朝著那道懸著紅痣的鎖骨重重咬了下去。
“季枝宜。”
少頃,段元棋的聲音沉悶地從衣領的遮掩下飄了出來。
“嗯”
“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歡你”
“嗯。”
季枝宜跟著回應點了點頭,一不小心就讓下巴撞在了段元棋的頭頂上。
大抵是這一下成為了某種用以遏止的提示,后者終于從那樣迷亂的氛圍里抽身,重新挺直了脊背,些許將視線斜落,盯著季枝宜才剛吻過自己的唇瓣說到“但我討厭你。”
討厭你先親吻了段景卿。
討厭你為了能夠再次親吻段景卿,才將這些吻施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