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許子昭疑似在陸司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氤氳的濕意。
再一眨眼,那抹濕意就消失了,快得仿佛只是他的錯覺。
許子昭想了想,起身朝柜子走去。
陸司澤注意到他那邊的動靜“你在拿什么”
啪。
一個四四方方的箱子落在旁邊的桌子上,上面刻著“醫藥專用”標識。
能摸到的傷口沒道理不能治療。許子昭躍躍欲試地看著男人“試一試”
話還沒說完,就見陸司澤飛快地將手臂伸過來,生怕他反悔了一樣。
這也太信得過他了。
陸司澤這樣爽快,反倒把許子昭弄得有些遲疑。
倒不是說他沒經驗。小時候受了傷沒人管,都是自己學著處理的,反正他皮糙肉厚,大不了多痛一痛。
但這事輪到陸司澤,他可沒法心安理得地讓對方“多痛一痛”。
陸司澤仿佛看出他的猶豫“典獄長不用擔心,再怎么樣也不會比現在更糟。”
男人的語氣很平靜,似乎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無論是好是壞都可以坦然接受。
前提是忽略他微微顫抖的指尖。
許子昭一哂,提前給人打好預防針“那先說好,我沒怎么幫人處理過傷勢,弄出問題來可別怪我。”
陸司澤狀若無事地點了點頭。
許子昭仔細閱讀幾款消毒噴霧的藥用說明,挑了刺激性最小的一瓶出來。
他低下頭。
從他的視角看過去,陸司澤的手臂總共有四道傷口,由于長時間沒得到妥善處理,現在已經生膿發黑,像蜈蚣般猙獰地交織在一起。
最嚴重的一道,從手腕一路貫穿胳膊肘,大概半個指甲寬,血痂結在膿腫的肉上,邊緣還有污血在時不時地往外滲。
到底是怎么面無表情忍下來的。
許子昭不喜歡傷痛,也沒法對這樣的傷勢熟視無睹,看著不免有些心疼。
他順手往架子上薅來一條干凈毛巾,拆開包裝疊成團,遞到陸司澤的嘴邊“情況有點嚴重,可能會很痛,先忍一忍。”
陸司澤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張口咬住。
如此“興師動眾”,即使是久經沙場的將軍,也不由得繃緊了后背肌肉。
直到許子昭真正開始動手,陸司澤的情緒也從緊張慢慢變成狐疑。
為什么一點都不痛
難道連許子昭也幫不了他
不應該如果沒作用的話,對方早就停手了。
陸司澤定了定神,將注意力全部放在手臂上。
久而久之,他似乎真的從鋪天蓋地的痛楚中,發現了一絲微弱的異樣。
冰冰涼涼,帶點不易察覺的刺痛是手術刀切開膿瘡的觸感
如同萬千煙花在胸口轟然炸開,陸司澤激動得攥緊了拳頭
他這么一亂動,許子昭差點一刀戳進創口里面去,還好眼疾手快地撤開了。
陸司澤連忙把手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