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場劫囚行動中的尸體和血跡已經被守衛們全數清理,損壞的墻面得到修繕,厚實松軟的紅毯鋪在臺階上,地板也被擦得光滑锃亮。
但即便被保養得如此光彩照人,這里依舊很是凄清,因為沒有囚徒會主動靠近一個令他們無比痛恨的地方。
直至一道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打破庭上的安靜。
這個人明顯留意過守衛巡邏的規律,幾乎是守衛前腳剛走,后腳就出現在了審判庭。
眼下他貓著腰,鬼鬼祟祟地環顧四周,發現沒有其他人在,頓時快步地走到刑架前。
鐵制刑架銹跡斑駁,污黑的血痂凝在表面,仿佛還能順著這些痕跡,勾勒出上一位被綁在這兒的囚徒身形。
這里是守衛們唯一不會頻繁檢查和清洗的地方,目的當然是為了震懾囚徒。
可疑男人蹲下身,伸手探向刑架的底端,表情剎那間變得無比扭曲。
他氣急敗壞地罵出了聲“該死的,果然不行”
“明明差一點就能弄死他了,為什么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典獄長”
“你也真是沉得住氣。”
突如其來的聲音,叫可疑男人渾身一震。
他驚恐地站起身,往后看去,只見陸司澤站在審判庭門口,朝他踱步而來。
陸司澤抬了下眼皮“我叫人在外面盯了兩天才等到你,不容易。”
僅是這一句話,便叫可疑男人被嚇得魂飛魄散。
他下意識地往后退,話說得結結巴巴“陸、陸司澤,不不,陸將軍,好巧好巧,你怎么會來這兒”
陸司澤的回答,是如驚濤駭浪一般洶涌砸下的威壓。
可疑男人甚至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撲通一下跌坐在地,發出凄厲的慘叫。
耳鼻喉熱意滾滾,伸手一抹全是血,他在劇痛中瞪大眼睛,慌亂求饒“不要,陸將軍,您聽我解釋”
“之前不是還在裝傻嗎,現在知道要解釋了”
陸司澤一腳碾在他的胸口,勾起唇角,笑意卻不達眼底“不用你解釋,你只需要告訴我,是誰命令你們設計誣陷雪萊殺害其他囚徒”
“是奧斯特議會教廷還是皇族”
可疑男人心里有鬼,又畏于陸司澤展露出來的氣勢,在聽到某個特定的詞語時,瞳孔不受控制地劇烈一縮。
“原來是奧斯特,呵。”
陸司澤嗤笑出聲“那個窩囊廢的東西,沒能力襲承爵位,也不敢對做出決定的皇帝提出質疑,卻對自己的兒子嫉恨到趕盡殺絕。”
可疑男人大口喘息,狀似不敢反駁。
但如果細瞧,就會發現他的表情里藏著一絲古怪,有些慶幸又有些慌張,并且在極力掩飾被陸司澤看出異樣。
陸司澤是何等敏銳的人,第一時間發現了端倪。
“你這個反應,難道說讓你下手的不止奧斯特的家主”
陸司澤意識到事情沒自己想到的那么簡單,語氣跟著變得陰郁深沉起來“還有誰是教廷還是皇族說”
他厲喝出聲的同時,一腳踩上可疑男人的腿骨。
后者痛叫一聲。
眼看著要瞞不下去了,他竟是忍著對陸司澤的恐懼,一頭撞上刑架
陸司澤一驚,眼疾手快地拽住人。
然而可疑男人的身體還是軟軟地癱了下去,身子一翻,露出腦袋上一個偌大的血窟窿。
刑架上有一顆凸出來的鐵釘,其長短大小,剛好夠在陸司澤拉住他之前,讓他送命。
他竟是如此決絕,寧肯死,也不愿意透露背后的人。
陸司澤的眉頭緊鎖。
繞開尸體,他蹲下身,去檢查可疑人剛才觸碰過的刑架底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