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芳姐坐在妝臺前,她才起沒多大會,對著銅鏡撫摸著梳頭娘子剛梳好的發髻。
“回姑奶奶的話,我姓梁,叫二姐,一直在灶房做活,等閑是不能來這后宅的,不怪姑奶奶沒見過我。”
梁堇從桂姐口中聽說了這位姑奶奶做衣裳,打頭面的事,可親眼看到,還是忍不住怔了一下。
人靠衣裳馬靠鞍的話不假,這位姑奶奶打扮的著實風流好看,那髻上的釵環,隨便一根,怕是都能值個十幾貫銀錢。
她出了院,手里多了幾個銅板,姑奶奶是真有銀錢,屋里連銀碟,銀牙箸都用上了,還擺了一個屏風。
吳芳姐在家用過晚食,又把梳頭娘子喊來,讓她拆了中午梳好的髻,再重新給她梳個昨日在宋娘子那見到的南髻。
吳老太見女兒白日沒出門,晚上讓人梳頭發,定是又要出去,吳芳姐在屋里梳好頭發,讓鶯兒去使喚轎子。
她來到她娘吳老太屋里和她說了一聲就要走。
“芳姐,別去那勞什子地方打雙陸了,你去了,只會教我掛心。”屋里靜悄悄的,只有母女倆人,吳老太坐在炕上,小心翼翼的勸著女兒。
“待在家里無趣的很,宋娘子那是正經地方,今晚一塊去的,還有幾位官娘子。”
吳芳姐話剛落下,就見她娘突然抹起了眼淚,她連忙走過去,問她“娘,好端端的,你哭什麼”
“我曉得你干的那事。”
吳老太不想讓女兒再去了,她抓著她的胳膊,半天才說出話來,哀求她,
“你即使不為你兄弟,也要為了你娘我啊,我都這么大年紀了,只有你兄弟一個有出息的兒,你要是把他弄倒了,咱吳家可就真完了。
芳姐,娘求你,你別害你兄弟。”
女兒從揚州回來,這兩年一直住在家里,她的二郎也沒嫌過他姐姐,前段時間還來她屋里說,說等來年,他幫姐夫走走關系,花些銀錢。
走關系,那就是去求人,他心中有她這個姐姐,要不是為了她,他會去這樣做嗎。
她的二郎,才這般年紀,就當上了一州的知州,那是知州啊,可憐她的兒,爬上來不容易,日后的前程還大著哪。
吳芳姐站起來甩開了她娘的手,“娘,我什麼時候要害我兄弟了,你說這話,真是莫名其妙。”
屋里的燭花跳動了一下,蠟上積攢的油汪汪的蠟油順著蠟柱流在了炕幾上,昏黃的燭光,映在吳芳姐的衣裳,和發髻的珠翠上。
“你當我眼瞎,你做的衣裳,打的頭面,銀錢從哪來的,不是害你兄弟得來的,能是哪來的,難不成是你織布得來的”
吳老太指著她的衣裳說道,她雖不懂什麼,可她不傻。
吳芳姐聽不得織布兩個字,“娘,你說話也忒刻薄了,這銀錢是我打雙陸贏來的,難道我就不能有銀錢,過兩天體面日子了”
她瞧著她娘身上穿的還是舊衣裳,說道“我孝敬你的料子,怎麼不做衣裳,也給你打了好首飾,沒見你戴過。”
她不提這些還好,一提,吳老太把她的給她的那包首飾,都扔在了地上,趴在軟枕上低聲哭泣,不敢驚動人。
“娘子,轎子備好了,咱能走了。”屋外傳來鶯兒的聲音。
吳芳姐見她娘這樣,弄的也沒心思去打雙陸了,走到門口對鶯兒說今晚不過去了,然后又回來,走到炕邊,問吳老太,
“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嚼我的舌根了”
吳老太不作聲,只捂著嘴,趴在那哭,壓抑的哭聲讓吳芳姐很不是味。
她坐在炕邊上,心里有些慌,其實在剛剛她娘質問她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慌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