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母親雖然不曾短過她的衣食,逢年過節,還與她頭面物件,可她對她卻生不出親近之意。
她做不到像幼妹那樣纏著母親討要東西,也做不到像元娘那樣在母親面前耍脾氣,前些日子,母親帶她去那些官娘子中間走動,為她挑人家。
她知曉自己只是個次女,比不上長女,又不得偏愛,在婚嫁一事上,沒有想過要和姐姐元娘比較,她只是不想嫁給下等人家。
母親中意的人家,多是通判,縣丞其中的意味,她如何不曉,但母親跟前沒有她說話的地方。
好在父親的同僚與她說了一門上等媒茬,雖然不能和姐姐的比,但她已經很歡喜了。
母親昨日與她說,讓秦家媳婦給她做兩身老式的衣裳,說臨安府江家守舊,但明年來相看的是江家郎君,比她大兩三歲。
年少的郎君向來都愛有顏色的人,她長得本就不貌美,再穿上老式的衣裳,豈不是更不出彩。
要是人家因此沒看上她,她將來只能隨她母親的意,嫁到下等人家去,想到這,三姑娘悲上心頭。
她的心性能這般早熟,多虧了她奶媽時常在她跟前說嘴,說她不如她姐姐元娘,又說元娘的婚事有多好話中多是瞧不起她。
不過也教三姑娘知曉了,婚嫁一事對于她這樣的官宦人家的姑娘有多重要,高嫁比低嫁要好。
再加上她母親不偏疼她,有些事,她只能為自個打算,這不,三姑娘見衣裳違抗不過她母親的意思,便讓屋里的墜兒和喜兒給她縫香囊,汗巾。
二月二那天,用這些小物件點綴衣裳,也算給她添些光彩。
大年三十前后,吳家還都是以前的老傳統,在過節一事上沒什麼新意,吳二爹本來要來沂州和吳老太爺他們一塊過年,但受了風寒來不了了。
打過了年進了正月里,吳相公和馮氏赴不完的席,僅是賃轎子的銀錢都花費不小,家中雖有馬車,但沂州官宦人家,到了冬日里,幾乎都是坐轎子。
有官娘子勸馮氏置辦個轎子,省的去外面賃,一抬小轎,左不過十幾貫銀錢,但有了轎子還要有抬轎子的轎夫。
她帶來的陪房家里,有那沒差事閑著的小子,可馮氏用他們,每個月還要給他們發月錢,還要管他們嚼用穿衣,嫌沒有去外面賃轎經濟。
吳相公和馮氏吃了人家的席面,不請人家也不像話,初九那日,吳家置了席面,回請她們,席面連著辦了兩日方歇。
沂州官員的年假,有七天,但后面緊接著又是天慶節,元
宵節等節日,零零碎碎的假放在一起,吳相公從臘月二十二能歇到正月二十去官邸,一共得二十八日的假。
吃過席面,又要吃酒賞花聽曲投壺,頑樂之事不絕,還有那擅琵琶的半老相公,不用人相請,便主動來彈,琵琶聲如珠落玉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