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要是不要我,我也活不成了,還請姑娘把妹妹秀珠的綢子衣裳賞給我,我也算是沒白活一場,我做成鬼,都會念著姑娘的好。”
“你是我娘陪房的女兒,既如此,衣裳賞你。”元娘說罷,見她沒有哭泣求饒,便動了六分的心思。
要是張雁姐方才求饒,反而會教元娘失望。
張雁姐靜靜地跪在那里,額頭上的血弄臟了木板,嘴上還謝著元娘,她早就想好了,如不能富貴,她寧愿一死。
“你方才說得話,有幾分真心我若是留下你,日后教你做什麼,你都會做”
“只要是姑娘吩咐的,哪怕教我害人性命,我也會去做。”雁姐的話逗笑了床上披著綠色杭綢小襖的元娘“你把我當成了什麼人,我怎會教你去害人性命。”
“你既聽我的,那我教你脫去衣裳,去下人艙中待上兩個時辰,你愿不愿意”
元娘此話一出,連她的奶媽都驚了,張雁姐也驚,但猶豫一會,還是脫掉了身上的單衣,只著肚兜和粉色的小褲。
正月里,嚴寒逼人,張雁姐凍的用手環住了身子,一步步往艙外走,周奶媽欲言又止,人難道為了富貴,連廉恥都能扔嗎
“去喚她回來吧,把她的衣裳給她,讓她明兒再來見我。”元娘嫌棄地撇了一眼床下的單衣。
周奶媽連忙去外面喊住了張雁姐,然后折回來,撿起地上的衣裳與她送去,等她回到元娘這,見她還未睡,忍不住問道“姐兒何故這樣輕賤她,等咱到了汴梁,打發她回去就是。”
“媽媽,她這樣的人,難不成還要我敬重她嗎一個丫頭罷了,還是一個為了富貴,什麼都肯做的丫頭給她安排個打雜的活。”
周奶媽看她有留下那張雁姐的意思,有心勸她,但又咽了回去。
元娘待屋里的大丫頭們向來不錯,打汴梁回到吳家,甭管是榮姐金哥院里的丫頭,還是她自個院里的婆子,她待她們,都甚是和善。
和善到教人都快忘記,她是官宦人家的大姐了。
元娘的陪房下人中,良善者有之,懦弱膽怯者有之,還真沒有張雁姐這種。
第二日,張雁姐來到元娘這兒,元娘賞了她一身綢子衣裳,又給她起了個新名兒,喚香月,因做這身綢子衣裳的料子,有個花名,叫“香月綢”。
打這后,張雁姐占了妹妹秀珠的箱籠衣裳,留在了元娘身邊,不再是張雁姐,而是張香月。
吳家,張媽媽從先頭的管事,變成了胡娘子手底下的粗使婆子,馮氏要是不這樣
罰她,日后家里沒了規矩,誰都能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