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一前三日,竇家來吳家送催妝禮,與吳家下人散喜餅,喜錢,桂姐和金哥院里的丫頭婆子,甚是霸道,擠在前面,搶了一堆的銅子,香包里裝不下,都用撩起衫衣下擺兜著。
散喜錢的竇家小哥平安,見桂姐生得俊俏,紅著臉,與桂姐抓了四五把銅子,與旁人的都是撒在地上。
桂姐腆著個臉,兜著衣裳受了,可把旁邊的婆子嫉妒的不行,也朝平安討要,平安見她老臉上都是褶子,說什麼也不與她抓。
梁堇去季姐房中領了一筐子喜餅,拿到三姑娘院中與大伙分了分,墜兒掰開一塊,見是棗泥餡的,不滿道“誰去領的喜餅,怎麼要了這個餡的來。”
說罷,把掰開的喜餅,丟到了正房窗下的官窯水仙花盆中,那盆里養了一棵五年的紅梅,名喚狀元花,是梅中有名氣者。
原先院子里沒有此花,是那年孫婆子使干女兒去花房要木芙蓉,刁媽媽養的木芙蓉勻不出來,后面就往三姑娘榮姐房中送了兩盆茶花,一盆梅,榮姐瞧了喜歡,便都留了下來。
“你不吃,與我吃就是,扔了做什麼,怪可惜的。”春桃道。
“你哪里就缺餅吃,少裝好人了,昨兒不是才扔了一碟姐兒房中的金乳餅嗎”墜兒掏出袖子里的豆青色手帕,擦了擦手上沾的喜餅上的酥油。
“那碟金乳餅餿了我才扔的,這喜餅好好的,你的嘴兒刁,不喜吃也沒人迫你吃,要是教二姑娘的人看見,還以為是你墜兒瞧不起人。”
榮姐房中的勢力,成了三股,梳頭娘子嚴大嫂和快要進房的宋媽媽,是一股,墜兒和院里的孫婆子是一股,春桃誰也不沾,自成一股。
前些日子,墜兒拉攏春桃,春桃不買她的好,墜兒明知喜餅是梁堇去領的,故意借著喜餅尋事。
春桃也不慣著她,在房下給了她個沒臉,院里有一二丫頭,瞅到墜兒吃癟,都捂著嘴偷笑了起來。
房中的三個大丫頭,春桃仁厚,從沒打罵過小丫頭,還隔三差五地從房中端出糕餅果子與她們吃,就連姐兒用剩下的好菜,也時常與她們打牙祭,院里的丫頭哪個不念她的好。
輪到春桃去灶房提飯的時候,有那丫頭不吱聲就替她拿了過來。
喜兒不似春桃脾性好,別說罵院里的丫頭,就是媳婦不是那個樣,惹了她,她也說,但沒打過她們。
再說墜兒,下面丫頭惹了她,她可不是個好主兒,眼兒一立,腰一叉,先沖著對方的面門啐一口,然后又擰又掐,嘴上罵人的話不重樣。
除此外,三個大丫頭中就數她使喚下面人使喚的最狠,到了酷暑天,她愛潔,每日晚上要洗澡,就使小丫頭去灶房給她提熱水,脫下的衣裳,肚兜小褲,染了癸水的帶子,也都扔給丫頭。
她就好比房中的副姐兒,雖比不上春桃喜兒在榮姐跟前得勢,但多年來,她的衣裳她沒有洗過。
不過她精明,并不是逮住哪個丫頭,就使喚哪個丫頭,如香豆,豐兒,她只會使她們去替
她跑腿買東西,提飯。
如教人給她提洗澡水,她慣愛使最底下的那個丫頭,打罵人也是挑人,有那有背景的,認的干娘有兩分勢,她只說兩句,不會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