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海棠并非無情無義之人,但若不如此,她怎麼能掙出一條出路來,既走了這條路,不下狠心怎麼能行。
“娘,女兒方才回來,碰到娘子院里的青棗了,我問她哪去,她說她娘宋媽媽的生兒快到了,她去外頭買上些好花線,欲到那日孝敬給她娘一雙軟底繡六個福字六個壽字的藍綢子鞋。”
這青棗是宋媽媽的小女兒,青杏是她大姐,她一直在娘子院里當著不露臉的差事。
楊婆子聞言,說道“咱與她家沒甚個往來,她娘過生便過,她們看不起咱,咱也不去湊那個趣。”
“娘,只當你平日里多明事理一人,到了這事上,怎麼犯起了糊涂,先不說她們看不看得起咱娘倆,女兒先與你說頭一件,她宋媽媽原是娘子跟前得臉的管事,娘子手里不知多少差事都交給她去辦。
合該三姑娘房中走了一個杜奶媽,娘子把她老人家給了三姑娘,按理說,再過幾個月,她就要跟著三姑娘一塊離了這兒,她過生辰,咱用不著巴結她。
可娘不要忘了,她那個大女兒青杏被娘子給了相公,成了通房,要是日后生下個姐兒或哥兒,那青杏可就不得了了,咱們娘倆又不跟著姑娘出門子,以后難保不會有求到青杏頭上的時候。
宋媽媽過生,咱與她置些禮物送去,表一表孝心,也算是給青杏臉面,青杏豈會不知咱的心意,以后咱到了她跟前,也好搭上一兩句話。”
海棠又道“娘只說她們看不起咱,咱是個刷洗恭桶的,如何教人看得起,再說,宋媽媽,青杏姐姐在咱下人中位子高,她們成日里忙不完的事,若是見了底下的婆子丫頭,個個嘮家常,怕是娘子要怪她耽誤差事。
咱是啥人,她們是啥人,向來只有咱巴結她們的份,沒有她巴結咱們的道理。
咱與她雖沒往來,但往來都是人蹚出來的,不如咱先軟了腰身,借著這個機會,去孝敬她一番,等來年娘你過生辰,咱擺一桌席面,那時就不在沂州了,咱請了青棗來,她即使不來,也會有禮送與娘,如此,便有了一來一回,咱娘倆就是和她們有往來的人了。”
海棠伶牙俐齒,把其中的好處說的明明白白,楊婆子思索再三,覺得女兒說的話有理,她們與青杏,青棗姐妹倆攀上關系,背后相當于有了靠山,以后院里院外的再踩她們,少不了要掂量掂量。
楊婆子想通其中的關竅后,拉著海棠的手拍了拍,道“女兒,娘不如你心思活絡,幸
你提醒了,不過咱要給她送些什麼禮好吶”
“尋常的禮,宋媽媽不知見了多少,娘,女兒想的是,咱既是與她送禮了,若送些賤物,費了咱的銀錢不說,恐怕還會教人在背后恥笑,這禮等于白送。
娘若是信得過女兒,只管交我兩貫銀錢,我明日去外面的綢緞鋪子里,挑那好綢好緞買了家來,娘與她作身衣裳比什麼禮都強。”海棠道。
“你是我女兒,我自是信你,只是,兩貫錢是否多了些”楊婆子猶豫。
海棠道“女兒這幾年的月錢,都是娘給收著,我看不如用我那錢,若是只有女兒受那些人的鳥氣倒還罷了,我忍忍就是,但我不能見娘這把年紀了也被她們欺辱。
別說用女兒那些個月錢,哪怕教女兒日后的月錢也賠上,我都要給娘爭這一口氣,風水輪流轉,若咱娘倆不爭一把,要教她們欺辱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