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來,倒是惠哥又來伺候了,與姑娘捶腿捏肩的,姑娘要午歇了都不肯走,還是姑娘趕她她才走,說下晌再來房里伺候,瞧著體貼的很。”
“這是個知曉規矩的,姑娘的舅母潘大娘子,房里有兩個通房,一個養女,個個在房里服服帖帖的。
一早來房里伺候,伺候洗面凈牙,穿衣梳頭,有時夜里也不回去,就在大床上,伴著大娘子,那才叫個貼心。”
嚴嫂子與豐兒說罷話,又囑她在這打簾,要多長心眼,誰來姑娘這要與她說,就連江二郎過來用飯,睡覺,與榮姐說了什麼話,也都要記下來告與她知曉。
豐兒應下,替她打簾,嚴嫂子進了房,見榮姐穿著那件青色舊襖子,作舊時打扮,不由得犯了嘀咕,這位姐兒,本就生的不俊,再不打扮,怪不得那江二郎不來房里。
倆人這個時候,本該蜜里調油,郎君好色,姐兒該趁郎君尚稀罕她,多與他親近才是,這樣也能早日懷上身子。
姐兒倒好,與這事上,端起了架子來,還是年輕,說來也怪姐兒,要是姐兒能對宋媽媽說上兩句軟話,宋媽媽還會冷眼旁觀她
“沒有喚你,你來作甚”榮姐問她。
嚴嫂子與她道了個萬福,然后低著頭道“我來姐兒房中看看可缺使喚,在后罩房也無事做。”
榮姐聞言,不再搭理她,只坐在陪嫁帶來的黃花梨紅漆描彩香瓜紋的榻上,這榻后面,圍了一張八扇的青蓮戲荷葉的白絹屏風,十分的雅致。
二月里,正是外出踏青的好時節,榮姐是新婦,也能出去,可她卻在房里劈花線。
宋媽媽站在一旁,好似這房里的一只人形燭臺,她在喜船上的時候,還為難的不行,怕榮姐不知她的本事,又怕說錯了什麼話,要看榮姐的臉子。
后面她突然想開了,尤其是來到江家,見這江家人多,規矩也多,便不想再巴著榮姐。
她看了一眼嚴嫂子,嚴嫂子也看了一眼她,倆人都沒作聲,等榮姐要梳頭發,進了里屋,坐在春凳上,嚴嫂子一面與她通頭發,一面說了這事。
榮姐驚訝道“還有這樣的事”
“姐兒可要為咱們做主啊,姐兒和這房里的丫頭們日日吃的恁好,俺們底下人,吃的塞豬食。”嚴嫂子小聲哭訴。
“江家灶娘做的菜食,是沒有油水,還是如何,怎麼就賽豬食了,到底是個多難吃法兒”
榮姐生下來就是官家姐兒,只在房中坐著,就能受下面人伺候,哪里知曉下面人是怎麼個生活。
她穿的是綢緞,用的是收拾妥當的四碟二碗的好菜,學的是如何當一位合格的官娘子,如何體面,如何使喚下面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