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柍還是哭,鼻頭呀,眼眶呀,像是被梅花汁子染過似的,紅通通的。
沈子梟拂袖而去,臨走前說道“灌她三壺姜湯,要和這酒壺一般大,鄭眾”
鄭眾一直在他身側候著“奴才在。”
只聽他吩咐道“你去扶鑾殿傳令時看她喝下去,少喝一滴,孤唯你是問。”
鄭眾忙說“請殿下放心。”
沈子梟便這樣走了。
江柍卻哭了一路回去。
星垂見狀,恐生閑話,便謊稱江柍落淚是因踏雪尋梅時摔跤了,又故意讓高樹去請太醫。加之鄭眾傳令罰俸時,只道是扶鑾殿宮人侍奉不盡心才觸怒殿下,眾人便都以為是江柍摔跤的緣故。
江柍回宮先換下衣服,洗漱了一番,還未來得及重新梳發,鄭眾便端來三壺滾熱的姜湯來。
姜湯味道辛辣,江柍素來不喜。
只念自己做錯了事,雖不情愿,卻半點也沒推脫,仰頭便往嘴里灌。
剛開始那一壺還好,到第二壺已是難以下咽,第三壺還未喝便已去凈室吐了一回。
江柍心腹的宮娥還未說話,墨雨和藍雨卻先勸道“公公通融些吧。”
那鄭眾卻半點放水的意思也無,江柍都喝吐了,他還只是說“娘娘不必心急,慢慢喝便是。”
江柍怎么聽都覺他在陰陽怪氣,看他面孔卻尋不出半分不敬的神色。
最后只好咬牙喝完最后一壺。
鄭眾這才離去。
喝了三大壺姜湯。
江柍身上的暖意回來了,理智便也悉數歸位。
細細想來,便知沈子梟并未厭煩于她。
段春令卻滿是憂心,嘆道“公主何故要惹殿下不快”
江柍不好說是無心之失,便緩緩答道“寵愛寵愛,寵而無愛,寵只是手段而非本心,所以我不要也罷。”
段春令不解,將她這番話細細咀嚼過后,又問“公主的意思是,這一切不過是您故意為之”
江柍哪敢如此不計后果的設局
但見段春令誤會,也樂得順水推舟“滿宮都是這樣守規矩的女子,我便要當特別的那一個。”
段春令聽罷,便放心了,笑道“奴婢知道,公主是最有分寸之人,不會行差踏錯令太后憂心的。”
江柍知道她這話有警醒之意,只裝不覺,笑道“快別說這些話了,鄭公公還未走遠呢。”
“”段春令忙噤聲。
鄭眾從扶鑾殿離開后,便繼續去沈子梟跟前兒當差。
來到無極殿外才知沈子梟正與幾位大人商量政事,鄭眾隔著窗欞就見先前說要告辭的謝緒風和葉思淵也在其中,想必是在商討去安陽之事。
鄭眾便在西花墻下和幾個內侍聊閑天,只等人散了再向沈子梟回話。
約莫兩刻鐘的樣子,兩位大人離開,沈子梟傳他進去。
鄭眾早叫人備好茶,他端茶進去,先給沈子梟敬了茶,才說道“回殿下的話,扶鑾殿那邊奴才已去傳過話了,娘娘的姜湯也送去了。”
沈子梟本來不欲吃茶,因聞見是楓露茶,便端起喝了一口,隨口問道“她說什么不曾”
鄭眾回話道“太子妃娘娘什么也沒說。”
沈子梟又問“三壺都喝完了”
“奴才盯著娘娘喝的,按您交代,一滴沒落。”鄭眾瞄了眼沈子梟的臉色,又說,“殿下就別和娘娘慪氣了,奴才瞧著娘娘是真心認錯的,都喝吐了竟也沒半點推諉。”
“啪”地一聲,茶盞落在茶盤上。
“她喝吐了”沈子梟姿勢未變,只把眼眸斜瞥過去。
鄭眾回道“娘娘似是不喜姜味,捏著鼻子喝下去,卻還是吐了。”
“糊涂東西。”沈子梟起了身,“你跟在孤身邊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還如此不懂變通。”
鄭眾忙跪下“奴才委屈啊,明明是殿下讓奴才盯著的。”
“回來再治你的罪。”沈子梟拂袖而去。
鄭眾忙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