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她還可以繼而自欺欺人。
錢絮卻發覺自己根本回不到了從前,哪怕她面色如常地走完既定的流程,安排完了兩個小孩的閱讀作業和洗漱,最后才和往常如出一轍地獨自得空悠閑地躺一會。
她刷了會國內的短視頻,卻又一不小心地看見控訴渣男的“抹布女”的視頻,她分不清是炒作還是真情流露。
只不過,她的指尖飛快地刷過那一頁,生怕自己在那一頁逗留久了自己也成了同樣不幸的人。
沈棲月從自己的公主床上跑到她的房間來,一聲不吭地爬上了錢絮的床。
兩個小腳丫,蒙上了一層不知從哪里沾染的灰。
“我想聽你講故事。”
惱意過后,錢絮一切如常,聲線平穩,讓人聽不出半點情緒來,“想聽什么類型的故事呢”
“要聽一個大雪紛飛里公主遇險的故事”
突然,沈棲月沒有再吵吵嚷嚷著想要從錢絮這里得到一個怎樣圓滿的故事,而是眼巴巴地站到了窗口的位置,她雙手趴在玻璃上,親切而振奮地呼喚著她的爸爸。
“爸比回來了”
喜出望外的不止是沈棲月,沈棲年似乎也早有準備,并沒有換上睡衣,而是特意打著精致的小領結迎接他的父親沈祈。
每每這個時候,也總是錢絮為了他們兒女的歡喜而歡喜,為難得的相聚而甜蜜,可是今天夜里,也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有什么不好的預感
那種感覺從未有如此強烈過。
沈祈進了屋。
他抱住了撲到他身上的沈棲月,又撫摸了一下兒子沈棲年的額頭。
親昵間,年輕的父親看上去斯文清俊,稚嫩的孩童們眼底盡是爛漫天真。
父女、父子相逢總是溫馨美滿的,可是,誰又能保證這兩個孩子不會長成虛影當中的模樣,她倒是想真正去判斷一回,問清孩子們對程雙意的看法,可是,依錢絮的素養,她又開不了這個口。
她認為,問這些是對別人生母的不尊重,也是對自己這些付出的不確信。
她掃視了一眼畫面中央的男人,無論從來出發,哪怕從鵝毛大雪里走出來,他依舊挺拔如青松,清冷眉宇似乎從頭到尾就不沾染一絲外面的世俗氣
正是這種出塵的氣質引她應下了這不合理的訴求。
三年前,他找到自己,問自己愿不愿意替她照顧一陣子他的孩子,他要外出回紐約一趟,錢絮幾乎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可見,錢絮不由自嘲,她也是個愛看皮囊的家伙。
俄亥俄的人工費不低,想要找個合適的照顧小孩的babysitter花費的精力代價也不小。錢絮一聲不響地接過重任,沒有索取過一分報酬,想盡辦法供應兩個小孩的吃喝,逗他倆開心,以漫長的歲月作陪伴這也是錢絮被她的閨蜜顏莉嘲笑至今的原因。
錢絮努力回想了很久,很顯然,他一絲不茍的樣子與最初相見時如出一轍
只不過,他那會的憂郁已經消弭殆盡。
剩下的是一個更棱角分明,眼神深處更銳利的男人。
他褪下黑色的手套,伸出一只清瘦且骨節分明的手,如身居上位的召喚,沈祈勾了勾唇,“不過來抱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