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趙天集團。
趙不回次日是這樣解釋他的多此一舉的。
“好歹你在我們家公司上班,左右有些人我原本就看不下去的,”公司早會結束以后,錢絮從臨時會議室走出來,就撞見了大早上正在晃悠的趙不回,他一手抓著根看上去又干又硬的法棍,幾分散漫,處處透露著睡意惺忪的模樣,“所以好心過來提醒你一聲。”
錢絮隨即“嗯”了一聲。
這下,趙不回對自己的無動于衷似乎不夠滿意,顯然,她的回答不是他所想要的答案。
于是,他又執著地問“你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了,”錢絮明確地表示自己并不耳鳴,但她并不急于應付,而是繼續往自己個人辦公室走去,卻發覺眼前的趙不回有些磨人,他始終面對著她,為此他特意還保持著倒退走路,后臂彎夾著那根法棍,極具有法式風情,但顯然,這在錢絮看來,他的那份早飯已經很不衛生了,“你的意思不就是勉強算是和我在同一條船上的人么”
“那你也沒有什么表示”
她應該有什么表示
他們身處同一家公司,她為他父親的企業生意奔波勞碌,而他身為這家公司未來的大股東,站隊于她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情。
而早在錢絮步入趙天集團之前,也不是沒有做過背調。
他們與沈祈的關系也談不上交好。
所以,錢絮對于昨天夜里趙不回以“加班”的名義喚她留下,以及最后趕至現場,都沒有感到任何的意外。
她不明白,他怎么好意思突兀地闖入別人的世界里,堂而皇之地要求得到她的表示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難道不是默認不表態就是一種表態么
錢絮見過許多人旁敲側擊為自己謀求好處的,但沒見過天底下有人擺明了態度要讓她“有所表態”,書上說,中國人都是含蓄的,尤其是中國男人。
看來有些書寫得片面了。
“我這不是要接著工作么,”錢絮不得不放緩她的腳步,在中途停頓下來,單腳著地的她輕晃著另一只腳踝,高跟鞋站久了多少有些疲軟,可調整之際,她還得幫忙扶一把他即將掉落的法棍,“如果你是想要聽一聲謝謝的話,那我也可以親口道聲謝。”
“就這”
什么叫“就這”
難不成自己在公司大樓表現得臨表涕零,說什么“要是沒有你通風報信,我昨晚該怎么過啊”,“躲不掉人家心里好怕怕啊,幸虧你如天神降臨”,“您還親自開車過來,要不是我會開車,可能還要麻煩大少爺您接我呢”
這些諂媚而又殷勤的話,注定與她無緣。
錢絮不屑將這些宣之于口。
她試圖感謝,卻發覺對方昨夜起到的作用的確算不上很大。
錢絮也深知自己在對待趙不回這件事上,并沒有特別保留最后的人性,她扭頭,看見不遠處剛從臨時會議室退場的趙總,臉上旋即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
她靈動的目光望向長廊的另一端,語氣無比溫和“趙總,您兒子來公司找你。”
言罷。
她見領導對自己投以同樣寬和的笑容,轉而走向趙不回則變得面色鐵青。
沒過多久,她就已經聽到趙天教訓兒子的口氣了,“你好不容易早起,竟然就吃這個玩意”
“我上個月要給你打錢,你自己嘴上說不要,現在可倒好,”趙天看自己兒子的目光就仿佛在看一堆爛泥扶不上墻,他痛心疾首地看著兒子隨意打發對待的早飯,和天下所有父母一樣念叨道,“連碗粥都沒得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