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你。”見她這么固執,板寸頭也懶得琢磨她的腦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索性直接不理,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他很快又回過頭來,惡狠狠地說道“不怕死你就跟著。”
言罷,板寸頭轉過身去,繼續埋頭趕路。
這一次他走得更加快了,腳下生風,明顯是想要甩掉身后追趕的鈴蘭。
然而好不容易追上來,鈴蘭哪里能如他的愿
任他腳步再快,她依舊緊咬著他的背影,影子一樣,始終跟在他的身后。
于是他再次加快速度。
他們似乎在迷霧之中展開了一場激烈無聲的比賽,你追我趕,十分膠著。
走了不知多久,沒有再聽見腳步聲,估摸著應該是把人甩下了,再加上他也有點累了,板寸頭便放慢了步速。
這一望無際的曠野不知道多大,不知道要走多久,也不知道會遇見什么,得省著點力氣才行。
只是
他一顆心剛放下沒有多久,便聽見身后傳來一陣叫喊聲,那道已經疲累到像是在搓地走的腳步聲緊接而至。
“大叔,大叔”
她又來了
板寸頭簡直要頭皮發麻。
一轉身,迷霧中,那個一身藍白病服的女孩果然又鉆了出來。
她比一開始更狼狽,腳上的小白鞋沾滿泥濘,喘息聲大到無法忽視。
板寸頭沉著張臉注視著她,神情很是不美妙。
他自認體能不錯,對面的女孩一看就是個不擅長任何運動的病秧子,他想甩掉她,還不是輕而易舉只需要加快腳步,讓她無計可施,自己就主動放棄了。
沒想到她居然這么頑固,簡直陰魂不散。
板寸頭眉頭狠皺起來,有種難言的憋悶感,他按捺住脾氣,沒好氣地問“你跟著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鈴蘭眨了眨眼,額頭滾落的汗水落進眼眶,上下眼瞼膠著地黏在一起。彎下腰,她任憑汗落如雨,伸手撐住膝蓋,停下腳步喘氣。
一邊喘氣,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你想去、想去哪里”
板寸頭理所當然道“廢話,找神明。”
“不、不對。”鈴蘭稍微舒緩了一下呼氣聲,盡量使聲線平穩,“你這樣只追不停,遲早會把自己累死。野外生存的第一要務是,先尋找一個安全的棲息地,以確保我們度過一個安全的夜晚。”
棲息地什么東西
板寸頭冷臉道“天黑還早著,時間很多,尋找落腳點根本不急于一時。”
鈴蘭也不生氣,抹了下眼,說道“恐怕事情沒有你想的這么簡單。”
“從離開楊鈺的隊伍開始,我一直在計算自己體能的流失程度,直到現在。”
“我已經很累了,你好像還沒什么感覺,但我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訴你,距離我們離開入口那邊開始,至少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可是,你抬頭看看。”
板寸頭聞言,下意識抬頭往天上看去。
不甚明朗的天空上,一輪紅日高懸,金色的光芒普照大地。
就在他看過去的同時,光暈一晃,輪廓一變,像被風吹,又像圍繞在太陽身邊跳舞的鬼影。
赤金色的陽光照不透大地上蔓延的濃霧,卻會刺得盯著它看的人眼球發燙發疼。
板寸頭立馬將頭低了下來。
他覺察到似乎有什么地方格外古怪,可還是沒明白鈴蘭的意思,只是呆板地重復著自己剛才的話“距離天黑還早,時間很多。”
鈴蘭搖頭道“我們離開了三個小時,但是太陽的位置一直沒有變動。離開時它掛在九點鐘方向,現在依舊是九點鐘方向。”
她指向他手里的神諭之書,“不要忘記你那本書里說的是什么。”
不要相信太陽。
板寸頭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