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有你的腳印,挺大的。”
“”
這倒是。
“走吧。”王大柱
這次王大柱往前走時,特意放緩腳步,照顧鈴蘭的速度。
走出去不知道多久,依舊沒到霧的盡頭。
這次連王大柱的身體都吃不消了,腳步聲逐漸拖沓起來。
鈴蘭更不必說。
她氣喘吁吁,臉上淌滿汗水,發絲狼狽貼在面頰上,嘴唇半張著呼氣。哪怕王大柱放緩速度來等她,她的喘氣聲也大到令他無法忽視的程度。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王大柱停下來問。
鈴蘭卻道“繼續,往前走,不要停。今天才第一天,我不想冒著危險在曠野上停留,這里沒有遮蔽物,太危險。”
因為長時間的走動,肺部隨著每一次呼氣吸氣,都能感受輕微的痛疼。
很不舒服,但并非無法忍受。
“可是你這樣”
“理論上說。”鈴蘭打斷他,“人類的耐力是所有哺乳動物里最強的,我們可以一邊奔跑,一邊攝入能量補充體能。我的心臟和肌肉功能非常健康,這還沒有到我的極限。”
“比起這個,我更在意的是,能量的消耗。”她氣喘不定,說話有些艱難,“我的肚子很餓,在這個地方,我們也有對食物的需求。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別忘了,我們只有三天的口糧。”
聽見這句話,王大柱瞬間啞口無言。
進入眾神隕落之地之前,除了神諭之書外,研究所還給他們準備了三瓶特制的營養劑。
不是所有的東西都可以帶進眾神隕落之地的,這三瓶營養劑沒有俗世的“污濁”,是為數不多可以帶進眾神隕落之地的物品。
一瓶的營養劑可以負擔一天的能量攝入需求。
也就是說,三天后,如果他們沒有找到食物和水,就會被活活餓死在這個地方。
這并不是一次沒有時間限制的旅途。
看著她重新變得蒼白的臉,王大柱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沉默下去。
鈴蘭的身體比他想象得還要更弱。
但不管是一開始緊追著他不放,還是現在累成狗也不停下來,她都表現出了與其羸弱身體素質完全不符的、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就好像不知道什么叫累,也不知道什么叫痛苦一樣。
王大柱不再勸她,沉默著繼續往前走。
兩人走了不知道多久,終于來到王大柱所說的山。
鈴蘭抹去額角的汗水,打量著這座不算高的山。
山并不高,也不大。它尖而小,裸露出的地皮不是泥土的灰,而是一種黑褐色的礦石或巖石。
“上去看看。”王大柱說著,就開始往山上爬。
鈴蘭緊隨其后。
他們運氣不錯,轉悠沒多久,還真找到一處可以容身的山洞。
而此時,頭頂太陽依舊高懸,依舊是九點鐘方向,天色和出發時相比,沒有任何變化。
果然不能相信太陽。
待在這個空間里,人對于時間的流逝失去了可以參照的標桿,如果不是鈴蘭察覺到這個問題,他現在可能還在曠野上行走,而他也會因為失去對時間的正確感知而喪失對自己身體狀態的正確感知,以他能撐一會兒是一會兒的脾氣,甚至可能直到累到脫力那一刻才會意識到不對。
思及此,王大柱不由得后怕起來,回頭看了鈴蘭一眼。
她倚靠在石壁上,雙手抱著膝蓋,閉著眼睛假寐,仿佛一點力氣都不剩。
可現在,他已經不會再小瞧她了。
王大柱扭頭看了眼山洞外的天色,說道“你在這里歇著,天還亮,我出去看看。”
他的身體并沒有從疲憊狀態中恢復,胸膛仍舊不停起伏,但一雙眼睛里的光依舊執著地亮著,明顯是還沒放下他那個早點找到神明的念頭。
鈴蘭輕掀眼皮看了他一眼,什么話也沒說。
王大柱起身,很快消失在洞口處。
等他走后,鈴蘭稍稍平復呼吸,從衣兜里掏出一個拇指大的玻璃瓶,擰開蓋子,給自己灌了半管的營養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