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身后的紫衣人只是叫嚷得厲害,一直喊她的名字,卻始終沒有真正地跟上來。
雖然不知道這片空間的出口在哪里,但本能在告訴她,往前跑,不要回頭。
哪怕在曠野上行走、追趕著故意加快腳步的王大柱時,她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疲累過,幾乎撥不動腳。周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簡直像在暗無天日的海洋最深處,有種跑也跑不遠的無力感。
但鈴蘭始終沒有停下來。
就在她四肢酸痛疲軟得幾乎邁不動時,終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點曙光。
那是一扇門的形狀。
終于,看到了。
她身體中忽然涌現出無限的力氣,沖過去。
只要沖過那扇門,就可以真正逃離這個處處怪異的夢魘了。
她喘著氣,萬分艱難沖到門前,剛要出去時,眼前忽然虛影一閃,一道身影堵在了門前。
又是那道身穿紫衣的身影。
只不過這次的紫衣人有口鼻沒有眼睛,一雙手臂完整地接在身上,身形比剛才的紫衣人還要高大許多。
這是另外一個紫衣人
這個地方,不止一個紫衣人。還有多少個一個兩個三個
她分不清,只覺得手掌割開的傷口又開始疼了。
新出現的紫衣人嚴嚴實實堵住了她要出去的地方,低下沒有眼睛的面龐,只有嘴巴在動“鈴蘭,跟我走吧。”
又是一道催魂鈴般的聲音,帶有某種不可抗的魔力,鈴蘭好不容易拿回的對身體的掌控權再度一點點流失掉。
她白著一張臉,正想著用石片在手上割出更大的傷口,用痛感換回自己的理智,一陣耀眼的光芒自紫衣人背后亮起。
那扇門的虛影銀芒大盛,剎那間綻放出令人不可逼視的華光。紫衣人的身影在強光的照射之下,水草一樣飄飄蕩蕩幾下,很快消散不見。
而鈴蘭,也被這刺眼的強光刺激得一下睜開了眼睛真正地睜開眼睛。
她從夢魘中驚醒。
驚魂不定,手掌下意識捂著胸口大口喘氣,渾身被汗水濕透,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溺斃一樣難受。
剛從黑暗里出來,鈴蘭的眼睛還不適應強光的照射,用另外一只手擋住了眼睛,只從指尖漏出的縫隙去看
此時,本該昏暗的山洞里,被一股耀眼的白芒照得大亮起來,如白晝般,把洞穴內的一切照得分毫畢現。
在這股光芒的照耀下,正在昏睡不醒的王大柱、堪堪熄滅的火堆,以及滿地的碎石都清清楚楚地映入她的眼簾。
再往光源處一尋,只見一本書懸浮在半空。
書的顏色黑中透紅,書皮上畫著一個像眼睛又像太陽的金色圖騰。
書頁無風自動,嘩啦嘩啦翻動著。
那是她的神諭之書
自進入眾神隕落之地后,這本一直沒有反應的神諭之書終于有反應了。
就是沒想到,它不動則已,一動就這么大動靜。
倒是給她幫了個忙。
鈴蘭輕輕呼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試探著伸出手去,想把神諭之書拿下來。手剛一動,神諭之書有意識一樣,自己乖乖落入她的掌中。
翻開神諭之書的扉頁,她看見之前尚且一片空白的扉頁上,此時出現了新的東西。
不是文字,而是一幅圖。
只是她無法辨認這是什么圖案,只能看出上面是用線條畫著個人的形狀,又像一團火落在那里。
在她探究的目光下,那一條條黑色的線快速游走,重新整合。
很快,圖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字。
祭灶人,你醒了。
書上的字,它是活的
驚訝過后,鈴蘭很快平靜下來。
畢竟她腳底踩著的是眾神的領地,不是用自然科學能夠解釋的地方。在這里,任何反常識的事情都可能發生,入鄉隨俗,她需要重建自己的認知體系。
她穩下心神,問道“你是什么人”
燧人氏鉆木取火,給大地留下永不熄滅的火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