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英曾經與朕說過,將你困在乾清宮里如同縛鷹于籠,朕還不以為然,今日方才知道,他所言不虛。”
康熙感慨道,“容若,今后每日朕聽講官講經之時,許你也在側旁聽,若有疑問,盡可當場言明”
這就相當于是讓納蘭性德做他的同窗了,可謂是天恩。
納蘭性德驚喜,立刻跪下謝恩,康熙親手將他扶了起來,又道“今日是保成擔心你,朕才帶他過來瞧瞧。朕還要去辦別的事,帶著他不方便,就將他先放在你這兒,晚些再來接他。”
納蘭性德自是拱手應下,康熙叫梁九功留下陪著胤礽,又囑咐胤礽不要搗亂,然后帶著人離開了。
康熙走后,納蘭性德問胤礽“太子還想再逛逛嗎后面還有個花圃,是奴才的額娘親自照料的,如今花開得正好,您可想去瞧瞧”
胤礽見他額頭上都浮出汗了,知道他定是在忍痛,乖巧的拉著他的手道“我不想逛了,我想去看看你的屋子,行嗎”
納蘭性德自無不允。
納蘭性德的院子就像是他的人一樣,清雅幽靜,可院子正中偏偏中了幾株山茶,正肆無忌憚的開著,紅艷艷的與這院子格格不入。
“奴才的夫人嫌奴才太冷清了,便親手種了這些山茶,”
提起妻子,納蘭性德語氣更加溫柔,“還以為種不活的,沒想到竟然開得這樣好。”
納蘭性德的妻子盧氏正要出門迎接,聽到納蘭性德這句話,又縮了回去。
胤礽還遠不到需要避諱的年紀,納蘭性德便牽著他進了屋,盧氏紅著臉過來請安,胤礽大大方方的叫她免禮。
盧氏是原兩廣總督盧興祖的閨女,也算是將門之后,但盧興祖在康熙六年因罪革職后自殺,故而盧氏只能算是罪臣之女。
按理說,以盧氏的身份是配不得納蘭性德的。
她為家事所累,一直拖到十八歲尚未婚配,偏巧納蘭性德少時一心科考,也遲遲未結親,二人陰差陽錯便被說和在了一起。
明珠的夫人覺羅氏自己就是罪臣之女,她的阿瑪阿濟格犯的還是謀反的大罪,當年明珠明知道娶她可能會影響仕途,卻還是堅定不移,如今她自然也不會嫌棄盧氏。
故而在納蘭性德自己也愿意的情況下,盧氏便成了他的妻子。
二人婚后十分和睦,只是一直沒有子嗣,納蘭性德倒是不急,盧氏卻一直十分在意。
今日得知太子來了,她特意過來請安,也是想沾沾福氣。
納蘭性德明白妻子的心意,便命她給胤礽奉茶。
胤礽還小,自是不喝茶葉的,他喝的“茶”是御膳房用水果炮制的果子蜜,用水沖開便也算是果茶了。
雖說是讓盧氏奉茶,但胤礽入口的東西自然不可能經外人之手,無論是果子蜜還是茶杯,甚至是水,都是他們從宮里自己帶著的,盧氏做的不過是等梁九功送上來之后,從托盤里拿起來端給胤礽。
就這么一下子,梁九功都是不錯眼的盯著。
但這樣也足夠盧氏高興了,她眼巴巴的看著胤礽將半杯果茶喝了個干凈,又看著胤礽去抓梁九功送過來的點心吃。
胤礽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將點心盤子往外推了推,說道“夫人也嘗嘗”
盧氏瞪圓了眼睛,想要,卻又不太敢,只是去瞧納蘭性德,納蘭性德垂眸輕笑,親手拿了兩塊點心,用帕子墊著,遞給盧氏。
盧氏開心的笑了,將一塊塞進嘴里,另一塊則是包好了放入懷中。
胤礽張嘴咬了一大口點心嗝,好撐。
來到清代這么久,終于吃到了第一口狗糧,不愧是納蘭容若。
盧氏是個懂分寸的,心滿意足的告退,然而剛一出門,便忍不住捂著嘴蹦跶了起來。
屋門的簾子著實擋不住什么,她這激動的模樣,叫納蘭性德和胤礽看了個清清楚楚。
納蘭性德含笑道“盧氏性情純真,失禮之處,還請太子見諒。”
胤礽倒是覺得,盧氏這樣才像是這個年紀的姑娘該有的模樣。
宮里差不多年紀的嬪妃一個個都端著,被高聳的宮墻徹底壓抑了天性,雖不知私下里性情如何,但大抵不會這般快樂。
便是他,也沒有這么肆意的快樂過。
胤礽正在心里羨慕著盧氏,卻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驚呼,門口守著的侍衛撩開門簾進來回稟道“太子爺,納蘭夫人暈過去了。”
胤礽還沒反應過來,梁九功卻倏然將他擋在身后,高呼“保護太子”
胤礽
盧氏暈了,保護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