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殘酷的港口黑手黨大本營里布置一個學生用的書房是否不太合適
合適,這太合適了,我們也要提升一下本地龍頭大佬的良民形象嘛一點也不心虛的太宰治搖頭晃腦如是說。
此時正是下午,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玻璃慷慨的灑在一個站了兩個人的房間里,沿著透明的光路,調皮的光點精靈一個接一個的,歡快地爬到有著一頭蓬松黑發的男人臉上,在那里肆意的滾來滾去。
站在窗戶左邊的太宰治不堪其擾,他瞇起眼睛,伸出左手舉到頭部前方,晃眼的陽光透過手指縫隙落到他的臉頰上,他一步步退入房間角落的陰影里。
等陽光再也照不到身上,他在黑暗里順勢站定,修長的手指指向一掛墨黑的窗簾,對站在窗戶另一邊的男人嫌棄的說道“這邊,窗簾要粉藍色的,不要黑色。”
那個男人是在過來這兒的路上被他隨手抓壯丁的底層黑手黨。
身材壯碩的彪形大漢小心翼翼的彎下腰,唯唯諾諾的點頭,他不敢說自己不是負責這個的,也不敢對太宰治說不,我們黑手黨從來不用粉藍色這樣娘們唧唧的顏色。
“靠墻是不是應該有一個書架”吩咐完之后看都沒看一眼旁邊的倒霉男人,太宰治的眉頭微微皺起,摸著下巴陷入思考狀態。
他自己也沒有過當學生,只是憑借著14歲那年跟在森醫生身邊時的經歷產生了這樣一個模糊的刻板印象。
當時森鷗外還不是黑手黨首領,是森醫生,而他也不是黑手黨最年輕干部,只是一個被人抬進地下診所的倒霉傷患。
是森醫生救了他,也是森醫生收養了他,不,不應該說是收養,他們只是單純的呆在一起,好吧,也可能不那么單純,他們組成了利益相關的共同體。
森醫生總是呆在小小的地下診所里,他也跟著一起,在沒有病人上門的時候森醫生會時不時的丟給他一本書,全是些戰略思考與執行、邏輯思維之類的又厚又重的大部頭。
這些書他其實都不感興趣,只是森醫生非逼著他學,他在自殺未遂后被強制躺在床上休養之余也著實看了不少。
托森醫生的福,這些書到現在他都還記得,和森醫生一起呆在診所的時光一樣記得牢牢的。
診所里的小書架又破又爛,但是在一片滾滾烏云一樣的灰黑色記憶中,卻倔強的閃著天青色的光彩,粲然可觀。
明明和森先生決裂了不是嗎可是為什么和他相關的記憶會時不時的從海底擅自浮出水面呢真討厭
眉頭下壓,太宰治孩子氣的癟了癟嘴,唯獨清明的眼神里還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懷念。
人類果然不能和過去完全說再見,不管是好的一面,還是壞的一面。
人類也不能像丟垃圾一樣隨意丟掉過去的某些記憶,無論是是想要的這段,亦或是不想要的那段。
“這面墻邊立一個書架,選一個好看的。”指著最里面的那堵墻,說完這句話之后太宰治沒有再繼續,仿若對這件剛剛還興致盎然的事情徹底失去興趣了一樣,他忽地冷下臉來,隨后邁著大長腿走出這個房間。
走前只留下最后一句“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
這尊大佛真是喜怒無常啊,這就突然走了被晾在一邊鴨梨山大的無名黑手黨心生好奇之余,不禁松了好大一口氣,他摸了把額頭,冷汗都快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