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大唐的食鹽供應,房遺直確實是所知不多,所以回到了家中之后他立刻便去求見父親,把李元嘉的話轉述了一遍,然后皺著眉頭道:“父親,您說……大王他不是想要插手鹽業吧?”
“插手?他怎么插手?”
放下了手中的書冊,房玄齡瞥了大兒子一眼,淡淡的問了一句。
“呃……”
愣了一下,房遺直有些茫然的說道:“這個孩兒就不知道了,只是聽大王說想要找個地方試一試……只是他沒有細說,所以孩兒回來的路上有了一個猜測,是不是他想讓人去制鹽?”
“制鹽?呵呵,制鹽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嗎?”
微微的瞇起眼睛,房玄齡輕輕一笑,搖了搖頭。
房遺直還年輕,不知道這制鹽是多么麻煩的一件事情,但是房玄齡當宰相那么多年,對這里面的道道可是相當的明白。無論內陸的井鹽還是從海中取鹽,無非就是一個煮字而已。比如說海水煮鹽,其實就是把海水煮干,收獲的就是帶著澀味兒的粗鹽。
說起來簡單無比,但是做起來可是麻煩得很。
想要把一大鍋海水煮干哪兒那么容易?鹽工們一般用的都是很大的陶罐,用的也是砍伐的木材,光是每天煮干海水耗費掉的木材就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所有的費用加起來,那可是相當驚人的。
這兩年因為受到李元嘉用鐵鍋炒菜的啟發,倒是有人想到了用鐵鍋來煮鹽,效率果然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但是海水對鐵鍋的腐蝕實在是太大了,因為隔些日子就要換一個新鍋,那花費著實讓人心疼的要命!
而且別忘了,這還只是煮鹽而已。
就算是你把鹽給煮出來了,想要把他賣出去,還要有能力把它們運輸到大唐各州,還要在各州、縣開店,或者找到愿意賣你的鹽的店……
想想看,這是多么龐大的工程?
大唐那么大,想要從南到北走一次都要好幾個月,哪兒是那么容易運輸的?那些早就編織成的販鹽網絡,哪里是那么容易插進去手的?
真不是房玄齡瞧不起李元嘉,而是他實在是沒法相信一個閑王能干成這種事兒!
當然了,憑借著他大唐親王的權勢,如果韓王真要是下定了決心,愿意花上十幾年時間,投入巨大的精力去做的話也不是不可能,可是那對他到底有何意義?
就為了賺錢?
更別說以房玄齡對李元嘉的了解,對方可不是什么莽撞之輩,這些年的低調已經充分說明了一點,那就是自家女婿是個少年老成的穩重性子,不可能看不出他插手制鹽將會帶來的危機!
上至皇帝,中間有那些控制鹽業的世家,下面還有靠著制鹽、販鹽為生的人們,誰愿意看到他貿貿然闖進來?
雖然這里面的利益確實很大,但是房玄齡不相信李元嘉會想不明白得罪這些人的后果,尤其是大興宮里住的那位,真的會愿意看到自己的弟弟插手鹽業?
所以對于自己大兒子的擔心,房玄齡自然是嗤之以鼻,毫不在意。
只不過……
雖然房玄齡絲毫不以為意,但是會想起那時候李元嘉的眼神和表情,房遺直這心里卻始終有些躁動,忍不住說道:“父親,我總覺得這一次大王不是在說笑,說不定他是真的想要插手進去!而且我想他既然有這個想法,肯定就會有一定的把握!父親,您可別忘了,韓王府既然能做出曲轅犁,一個月做出三百臺翻車,說不定……說不定……”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