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道劍光閃過,魔猩猩轟然倒地。
植被茂密的地面隨之晃震,和昏暗的天光一起,默默見證了這一幕。
而被魔獸襲擊的青年,面龐與十年前一般無二,只是神情再無往日的含笑柔軟,只余下一派司空見慣的平淡無波。
但他輕輕偏過頭,瞧見藏在樹后的小姑娘探出一張熟悉的臉時,還似當年那樣,溫聲問道“為什么跟著我”
瞧著景天走近的身影,花楹抬起手擺了擺,疑惑道“你為什么不用劍了”
景天安靜了幾個呼吸,垂首看了看適才射出劍光的手掌,才道“劍本凡鐵,因執拿而通靈,因心而動,因血而活,因非念而死”
他恍惚間,仿佛又回到最初結識同伴的船艙,緊張激動地聽著,面前剛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后來生死相交的好友,一字一句訴著口訣。
那個時候,只有魔劍。
再后來,有了鎮妖劍。
“我已經不想用劍了。”但掌中的空缺,很快便讓景天回過神。
他瞧著女孩兒,緩緩笑了笑“劍是別人的,只有身體是自己的”
自己得到許多,可失去更多。
若非神魂覺醒,無數年的孤單撲面而來,反而鎮了痛、寧了神,這十年怕是更難熬。
是了,主人以身祭劍,為你死了。可她把神樹果實給了你,要你活,還想你活得好。花楹回憶著,卻難以透徹景天話語中的悵然之意。
“唰唰唰。”蒼茫暮色斜照陰云,樹蔭擋住一陣凜冽秋風。
她面前卻只有自己和景天,身影更顯荒涼蕭索。
花楹心中一痛,沖動之余,不假思索便道“你為什么一個人”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緣深緣淺,很難預料”景天仰頭,看著天色昏沉、陰云密布。
飛蓬和夕瑤,龍陽與龍葵,自己和雪見。
都是如此。
那景天和重樓呢他莫名出了神,冰風谷十年之約,好像也快了吧
唉,覺醒記憶情感,在外游歷太久,自己對時間很容易沒什么概念。
“那”花楹的唇角囁嚅了兩下。
讀心在如今的景天面前,作用幾乎沒有了。
“你為什么這么難過”可是,這個曾經最喜歡笑的人,現在臉上沒有笑了。
“也許因為這幾年來都是一個人吧。”景天垂下眸子,看著花楹安慰性抱住自己的胳膊,嘴角輕輕揚了揚。
劍冢,雪見跳爐祭劍。
鎖妖塔,紫萱以身為祭。
古城鎮,龍葵孤身留下。
他想要的、他承諾的、他愿護的,無一得償所愿。
正所謂,天下不如意,恒十居七八。
更何況,重樓還真是說十年就十年,半點目光都沒投過來。
景天在心里抱怨了一句,手臂上卻傳來溫熱的重量。
“你”他無奈地按住小姑娘的肩頭,恍若一個擁抱,可那眼神,只是長者的縱容“還有什么要問的”
花楹學景天剛才看天的姿勢,努力地仰起頭。
靠近更令身高的差異無比明顯,景天極力忍笑,瞧著小女孩兒豎起了一根手指,非常非常認真地說道“只有一個問題了。”
“是什么”景天怕是不知道,他眼中和十年前與雪見、龍葵、紫萱同尋靈珠時一樣,泛起了柔軟輕快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