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重樓呢喃低語“如果當真把對方看得比自己重,哪舍得對方孕子死去,哪舍得對方千夫所指,又”
他忽然就說不下去了,不得不深吸一口氣。
景天也很安靜,他聽得出來,重樓不再像是說起被判的新神族道侶,而是意有所指、含恨對己。
“又”果然,重樓的聲音陡然高了許多“哪舍得彼此生離死別”
縱然現在還被束縛著,他那雙背在身后的手,亦握成了拳頭。
“這也是我后來最痛苦的。”同樣犯了錯,重樓總算坦誠“飛蓬,我之前不肯訴情,便是如此。你事后不肯讓我記得,不也是如此”
重樓斷然道“與你我相比,你覺得他們感情叫深”
“”景天無言反駁。
飛蓬當時,自然是對重樓言下之意深以為然的。
他們是同一類人,性格脾氣或有不符,但除了至強的武力、骨子里的傲氣,竟還在感情這種獨特而曖昧的領域,保持了一模一樣的看法。
景天不禁勾起了唇角,依舊被捂著眼睛的重樓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怒訴道“你我之間,固然是我失控唐突、你心甘情愿。但縱然同樣是逞了一時痛快,卻并非不負責任,又何來他人口中荒淫之說”
“敖胥,哼”魔尊冷笑了一聲“他早晚要為輕視真情,付出代價。”
神將轉世聽得想笑,可眼眶不知為何發起了澀。
他緊緊擁住道侶,閉上了眼睛。
當年,自己又何嘗不知不該放任重樓
但飛蓬舍不得拒絕,重樓只有這一次徹底喝醉酒了,才會那樣纏著他說愛,也才會表露出最本能的欲望渴求。
所以,縱然與新神族孕子相仿,與魔尊一晌貪歡,神將也選擇了正面應對照膽審判。
“功是功過是過,飛蓬自知有負重托,甘領天罰,玄女不必以昔日功勞為我求情。”
“不然,神界律法尊嚴何在不患寡而患不均,不能為飛蓬一己私欲,讓敖胥長老、獬豸大神日后難做。”
“如你所愿神將飛蓬枉顧倫常、私通魔尊、擅離職守,判貶謫輪回,永世不歸。”
“即刻行刑,剝離靈力,事后半日,處理后事,再入鬼界。”
“飛蓬,謝陛下。”
景天猛地睜開眼睛
“很美。”
是的,很美。
紅綢配上烈焰巖漿的紅色印照下,這一身介于白皙和麥色之間的肌膚,有一種矯健而強大的美感。
景天無法自抑地想到曾經,他作為飛蓬與重樓的無數次交手。
“嘭”每一招每一式的碰撞,肌肉鼓起、勁風拂面、身影無常,獸的力、魔的詭,在魔尊身上融洽而圓滿。
神將劍鋒所向之處,他的表情無疑是炙熱的。
但那是謹慎警惕的熾熱戰意,從來是冷靜理智的,未曾有過任何動搖,殺招亦是。
現在卻不一樣了。
重樓被很輕很輕地束縛著,卻寧肯忍得額角熱汗淋漓,咬得唇瓣濕紅,也要克制本能的欲。念,生怕傷到自己。
擂臺上戰無不勝的神將轉世,猛地墜入一片血海之中。
那是魔尊的眼睛,正彌漫著無邊無際的血色水汽,連眼眶、眼角都忍得泛起了被刺激到極致的紅。
顯然,重樓快到極限了。
“哼,你最好趕緊給我松開。”他喘著粗氣,磨牙提醒道。
景天回過神,含住了重樓的唇角,戲謔道“我就不你要是敢,就自己繃斷綢帶。”
“你小心玩火自焚。”重樓被他逗得氣笑了。
景天不以為意地挑挑眉“那就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