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盞酒、一盞酒地,看著景天暢飲。
直到景天有了幾分醉意,重樓忽然道“今日之后,你會覺得,所有妖魔都該死嗎”
明知道景天初下山,還未見過任何有苦衷的妖魔鬼怪,重樓也還是忍不住問了。
或許,這就是物傷其類吧
同樣是植物類的妖魔,他堅持禹禹獨行,成全了自己。
那個走了捷徑,害了無辜者性命,最后也葬送自身。
“我不知道。”景天師門淵源極深,自然知曉人類血肉對妖魔的天生吸引力“我還沒遇上什么妖魔,是不傷人的。”
重樓默然無語。
“哼哼”景天轉了轉酒觴“你這么問該不會但妖魔妖魔嘛”
她醉得醺醺然,笑盈盈調侃道“不都都愛血肉愛美色愛佳釀嗎可你一滴酒都不能沾”
重樓不吭聲,只是提起一盞酒,堵住景天還欲嘲笑他不能喝酒的嘴。
景天閉上眼睛,叼起觴往后一甩頭,烈酒燙喉“咳咳咳”
“胡鬧。”重樓不忍責怪,只好坐過去,攬著她的后背輕輕拍打。
景天睜開眼睛,醉意盎然的明眸印照出重樓赤發赤眸的模樣。
“你的名字怎么不肯告訴我”她小聲咕噥抱怨,往后放松倚靠著重樓的胸膛,舒服地蹭了蹭。
在這個人懷里,仿佛連傷勢都好了幾分。
但景天知道,這并不是錯覺。
因為源源不斷的靈力涌入身體,修復受損的經脈竅穴,為她鞏固戰斗中做出突破的境界。
“一個名字而已,于你我都一樣。”重樓不置可否“累了就睡吧,祭奠用的黃紙,這村里沒有。等你睡著了,我去外面買來給你。”
被他猜中想祭奠同道的心思,景天再次合上眼睛“嗯你別走”
“嗯”重樓垂眸看著她。
景天捂住臉“先別走我我今晚大概會做噩夢”
“其實”她現在睜眼閉眼,都是那個女子的凄慘死狀“你之所以要花妖死是因為祂那天晚上想拖走我吧”
重樓默認般拍了拍她的后背,將人打橫抱起,放在了床榻上。
趁著景天困倦醉酒地睜不開眼睛,他隔空從寢宮取來干凈被褥,換掉了客棧的。
“好,我今晚守夜。”重樓掖了掖被角“你放心睡。”
景天眨了眨朦朦朧朧的眼睛,一把扣住重樓的手。
看人無奈地扯了扯唇角,干脆坐在床畔。
或許這樣過于失禮,但景天只有這樣,才能放任自己安心地睡過去。
“呼”均勻的呼吸聲細細密密,灼燒著重樓的心。
他慢慢低下頭,似乎按捺不住心底的悸動。
但那雙唇停在濕潤紅潤的唇瓣上方,終究沒有落下。
“唉。”一貫無往不利、威嚴加身的魔尊,抬指擦了擦景天額角溢出的細汗,指腹搓揉擦拭的力道極輕緩。
景天下意識舒展了緊蹙的眉宇。
但她的夢境中,是一片過于猛烈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