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里吹來女子的清香,月白的裙裾在眼尾飄成了春日光焰里的白花。
她扶著檐下的柱子,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清澈的淚水遮掩了眼中紛雜的情緒。
笛飛聲側頭看著她,目光觸及的一瞬間有些慌張地挪開。
他扔下一句話“跟我走,我放過他。”
“瀟瀟你,你走吧”笛家主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我讓瀟瀟跟你走,你你放過我我、我不想死”
笛瀟瀟撲到她父親面前,緊張地替他查看傷勢。
那個人已經背過身去,聲音仍然沉厚沒有起伏“給你時間安頓他,收拾行李,我在外面等你。”
她穿著一身月白的衣裙,干凈靈透仍像多年以前。
他一身玄衣站在習武場上,看著眼前還未出師的年幼死士們,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
少年時的笛飛聲經歷了一場又一場的生死考驗,受盡磋磨,滿身血痂,在又一次被笛家主用血鞭懲戒的時候,那個像茉莉花一樣的少女站了出來。
笛飛聲至今還記得笛瀟瀟當年的笑靨,那是他在此后十數年無幾數的夢魘中唯一的慰藉。
“爹爹,今日我生辰,不想打人流那么多的血,多可怕呀放過他吧。”
笛瀟瀟只用一句話就免去了他一頓皮開肉綻的酷刑。
再后來,她總是善良地憐憫他。
月光流瀉的長廊地上,拖著兩道長長的小影子,笛瀟瀟拉著他抄小道迂回“下次你要跑,先跟我商量一下,我替你存了一小袋金餅,沒錢怎么上路呢”
他總是皮開肉綻,身上的傷沒有好全乎的時候,笛瀟瀟偷偷將金瘡藥遞給他。她年歲雖小,做事卻很縝密仔細,她并沒有連瓶子一起拿走金瘡藥,而是將藥盒里的金瘡藥倒出來些許,包在油紙里給他。
這樣誰也查不到他頭上。
笛瀟瀟是他在這個煉獄般的地方唯一的柔軟與光亮。
她溫柔地笑著,胸前掛著的金鏈子上墜著一只小小的、精致無比的金鴛鴦,跑起來的時候,金色的鴛鴦墜子還會發出“鈴鈴鈴”的輕響。
少女提著裙裾,一跑一顛,輕盈的身體消失在長廊盡頭。
笛飛聲看著眼前稚氣未脫的殺手死士們,想起了那么多久遠的往事。今天,他就讓一切恩怨一筆勾銷。
他放出了業火母痋,將眾人身上的痋蟲一一解盡“自今日起,再無笛家脅迫,天高海遠,任爾等自在縱橫。”
笛家堡的旗幟被他揮刀砍斷的那一瞬,恩怨已了。
他終于真正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