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一手支著桌子,勉強舒展眉頭“你果然來了。”
那人摘下斗篷的帽子,有些驚訝“門主真的是你”
“我找你來,是想問你角麗譙的老巢,”李蓮花沒繞半點彎子,抬頭看著他,“在何處”
他發現云彼丘的目光落在地上碎成數片的茶盞上,便故作輕松自嘲一笑“抱歉,最近手不太穩,就不能給你倒茶了”
碧茶之毒,早就深入肺腑。以李蓮花之身,他快沒有時間完成自己要做的事了。
“該抱歉的是我”
“從前的事,也不用再提了。”
“我說的不是從前,我抱歉的,是現在”云彼丘方才還柔和無害的目光中陡現森冷,李蓮花尚未反應過來時,故友手中的劍已經刺向了他的左胸。
他撇過頭,一口血吐出,不可置信地看著云彼丘。
從前四顧門親密無間的故友,又殺了他一次。
這一次,更誅心。
笛瀟瀟躲在二樓,目睹了一切,倉促中她想下樓,她手無縛雞之力,打不過那個持劍的人,但是,她總想做點什么,她想救李蓮花。
在她想要下樓的前一瞬,她看見了李蓮花昏倒前憔悴不堪的眼神正投向她,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輕輕用手指敲擊著桌面,那意思便是提醒她藏好,不要下來。
笛瀟瀟悄悄縮了回去,咬著唇,眼睜睜看著受傷的李蓮花被人帶走。
但她也不傻,待人離開蓮花樓,她悄悄地跟了上去。
也許追不上他們,但大致可以摸清方向。況且,他們帶著昏迷的李蓮花,也走不快。
笛瀟瀟很有些聰明的思量,她離開蓮花樓前,留書為信,沿途也做了記號,她知道,方多病一定會找過來的。
盡管她身單力薄,但此刻李蓮花能依靠的似乎也只有她了。
他掙扎在深淵中,已經不知多少次在撕裂的天光下醒來,睜眼的瞬間又沉沉墜入無盡幽淵。
每一次,都如同踏入閻王殿,全身的骨頭都碎過一遍,在咬牙撐過了無幾數的折磨之后,終于熬到了意識逐漸復蘇的短暫瞬間。
每一次碧茶之毒發作時,都是這種熟悉的痛徹肺腑的感受,這一次更甚,他被云彼丘當胸一劍刺中,元氣大傷,好幾個昏迷初醒的瞬間,他都以為這次熬不過去了。
耳邊有打斗的聲音,他對這種刀劍相接的聲音最是敏感,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石床上,雙手雙足為鐵鏈所縛,十分狼狽。他小察四周,很快判斷出這是角麗譙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