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二硬說只帶了三十多兩,韓秀峰也拿他沒辦法,只能早早的洗澡上樓睡覺。
可能白天不是很累,也可能提過錢的事弄得誰也不相信誰,巡夜的更夫已經敲到三更了,三人都沒睡著。
柱子在東邊屋里跟韓秀峰竊竊私語,潘二聽不清說啥子但能猜到個大概,在西屋輾轉反復,正琢磨著時不時弄出點聲響,提醒他們不要在背后說人閑話,樓下突然傳來哐當哐當的砸門聲!
想到隔壁就是棺材鋪,對面就是壽衣店,再想到柱子前天曾說過的那番話,潘二頓時驚出來一身冷汗,急忙用被子蒙住頭,緊閉著雙眼,連喘氣都不敢大聲。
“這么晚了,誰啊?”盡管蒙著被子,但仍能清楚地聽到小仵作在問。
“柱子,是我,趕緊穿衣裳跟我走!”
原來是人,不是鬼。
潘二終于松下口氣,下意識掀開被子。
柱子沒下樓,披上衣裳推開窗戶,朝下面喊道:“啥事,這么晚去哪兒?就算死了人要收斂也不急這一會兒。這才三更天,烏漆墨黑的啥也看不清,啥事也做不成!”
“出大事了,下午川幫跟茶幫打架,動手的腳夫比上次還多,據說去了幾百號。打就打吧,反正不打他們的勁兒也沒處使,結果打死了人,鬧出了人命!茶幫的幾十個夫頭全去衙門了,非要大老爺幫他們那個被川幫打死的人伸冤。大老爺不能再不管,只能連夜升堂,就等你去驗尸!”潘二推開窗戶朝下看,原來是一個提著燈籠的衙役。
“川幫的腳夫打死人了,下午打的架咋這會兒才告到衙門?”
“下午不是沒死人嗎,死的那個腳夫是夜里咽的氣。”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大半夜死,好吧,我先穿衣裳。”
縣太爺在堂上等,柱子不敢再磨蹭,手忙腳亂地穿衣裳,穿好衣裳噔噔跑下樓,提上裝有驗尸用具的木箱,跟著差役摸黑往縣衙方向跑去。
潘二從來沒進過衙門,也從來沒見過縣太爺,很想跟著去見識見識。不過衙門是啥地方,借他幾個膽也不敢去,所以只能想想。就在他準備關上窗戶繼續困覺之時,下面街口又閃出燈光,依稀看到兩個人提著燈籠直奔這邊而來。
兩個人到紙人店門口停住腳步,一停下就開始砸門:“四哥,四哥,在家嗎,我是朝天門的姜六!”
剛才一聽說川幫跟茶幫又打架還打死了人,韓秀峰就料到川幫的人會來,所以柱子穿衣裳的時候他也把衣裳穿上了,應了一聲點亮油燈直接下樓開門,潘二滿是好奇也忙不迭穿衣裳下樓看熱鬧。
大半夜來的兩個不速之客已經坐下了,正急切地跟韓秀峰說:“這次是他們壞的規矩,是他們先挑釁的。不承差還搶著背貨,人家船一靠岸他們就沖上去了,你說誰咽得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