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兩位老祖宗兇多吉少,吳文銘呆若木雞,頓時沒了主意。
余青槐意識到此地不能久留,一把抓住吳文銘的胳膊:“吳兄,兩位老爺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我們先送這幾位鄉親過河,然后再想法兒打探。”
李致庸之所以愿意幫同知老爺編練鄉勇,之所以愿意冒險來儀真,不只是想建功立業,也是想跟來瞧瞧賊匪到底殺到了哪兒,不親眼瞧瞧心里不放心,畢竟家大業大,不是想走就能走的,可不走搞不好就成坐以待斃了。
他跟余青槐一樣不想稀里糊涂死在這兒,連忙道:“吳兄,別急,你們莊上那么多子弟,我們能想到的他們一定也能想到,一定早護送兩位老爺子脫離險境了。”
“他們就算能想到,可老祖宗不愿意走,他們又能怎樣?”
“要往好處想,想送這幾位鄉親過河。”
……
與此同時,昨天下午領著兄弟們從奇兵營趕到儀真城外與梁九匯合的梁六,正同梁九帶領的六十多個苦力拼命地往揚州跑。
官道上全是從往揚州逃難的人,牛車、推車把本就不寬的官道堵得水泄不通,他們慌不擇路沖到了田里,之前找的三個向導早跑沒影了,只曉得往東跑不會錯。
“六哥,這么跑不是事,再跑人全跑沒了,跟他們干吧!”梁九見身后的弟兄沒跟上,一把拉住梁六停住了腳步。
梁六回頭看了看,擦著汗氣喘吁吁地說:“我們就這么點人怎么跟賊匪干?”
一個苦力急切地說:“六哥,陳三跑著跑著就跑丟了!”
“先歇會兒,先喘口氣,”梁六回頭看看,又抬起胳膊指指官道方向:“老九,你帶幾個弟兄過去看看,我們在這兒等。”
“好吧,我先去看看。”
韓老爺交代過,帶多少人來的就要把多少人帶回去,梁九一刻不敢耽誤,領著五個苦力又往回跑。
梁六一樣跑不動了,一屁股坐到地上。
一個苦力坐到他身邊,苦著臉問:“六哥,儀真的官老爺怎么一見著賊匪就跑,還有城里的那些綠營兵和衙役,一個跑的比一個快,連兵器都不要了。”
“貪生怕死唄,還能因為什么。”梁六探頭看了看癱坐在地里的苦力們,強撐著喊道:“弟兄們,奇兵營、青山營和儀真城里的守軍貪生怕死,韓老爺早就料到了,不然也不會讓我們來收攏兵器!賊匪雖占了儀真城,但也沒什么了不起的,我們更沒什么好怕的!”
“六哥,我們不是怕,是覺得這么跑不是事!”
“是啊六哥,再跑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站都站不穩,怎么跟賊匪干?”
“我們早晚是要跟賊匪干的,但不是今天,更不是在這兒!”梁六揉著腿肚子,咬牙切齒地說:“打仗不是打架,打仗講究的是章法。來前韓老爺交代過,我們是來收攏兵器的,不是來跟賊匪拼命的,等把這幾天收攏的兵器帶回去,找個地方好好操練幾天,然后再跟賊匪干!”
“可賊匪都殺過來了,我們回得去嗎?”
“我們靠兩條腿,他們一樣只有兩條腿,就算打不過他們,難不成跑都跑不過他們,怎么就回不去?”梁六反問了一句,接著道:“但不管怎么跑,都別忘了我們的差事,什么都能跑丟,好不容易收攏的這些鳥槍砍刀和長矛不能丟,聽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