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曉得用不著再去跟賊匪拼命,可私梟總得要去剿吧,私鹽總得要去查緝吧!”
“沒鹽哪有私梟?”
“咋會沒鹽?”顧院長下意識問。
說話間,眾人已經到了河邊。
韓秀峰放下魚竿,從王千里手里接過米糠,挑了個水草不多的地方打下窩,旋即一邊往魚鉤上裝餌,一邊苦笑道:“都說兩淮運司是天底下第一肥缺,不過那是以前,現而今的兩淮鹽務可以用天災**來形容。天災你們是曉得的,黃水改道,淮水亂竄,鹽場這些年是年年受災。加之淮水中泥沙多,不斷往海邊沖積。淮中淮南等場這些年雖新淤了不少地,但鹵氣也隨之漸淡,不但安豐、富安等場的鹽是越產越少,據說通州分司的好幾場已經不產鹽了。”
“黃水入淮,善淤善積,這我曉得。”顧院長放下板凳,端著魚竿,回頭看著鳳山方向感嘆道:“宋時的范公堤就在串場河邊上,相傳串場河就是范仲淹筑捍海堤時取土挖的,可現而今海離我們這邊多遠,正所謂斗轉星移,滄海桑田!”
韓秀峰點點頭,接著道:“**諸位也是曉得的,太平賊匪作亂,水路梗阻,淮中淮南等場本就產不了多少鹽,可現而今是好不容易產點鹽不但運不出去,甚至已經找不到有財力的運商了,這么一來那些灶戶鹽丁的日子咋過,所以上次去泰州時各場場官叫苦不迭,紛紛懇請郭大人放墾。”
李致庸從來沒去過鹽場,不懂鹽務,禁不住問:“放墾,放什么墾?”
“鹽是煮出來的,煮鹽離不開柴火,所以有‘蕩為鹽之母’之說。以前為了煮鹽,鹽場的蕩地只許長草不許開墾。現在鹽越來越難煮,就算煮出來也賣不掉,成千上萬灶戶鹽丁吃啥喝啥,所以場官們想讓灶戶鹽丁們開墾蕩地種糧。”
“郭大人同意了嗎?”
“要是把蕩地全開墾了,拿啥去煮鹽,朝廷正是用錢的時候去跟誰收鹽稅,郭大人哪里敢答應,所以現在很頭疼。”韓秀峰把魚鉤放到河里,看著浮標輕嘆道:“鹽務的麻煩已經夠多了,郭大人哪有心思去幫著攻剿賊匪。這兵荒馬亂的,私鹽的買賣一樣不好做,所以沒那么多私梟,我們呢也就不用著急。”
顧院長糊涂了,禁不住問:“韓老爺,郭大人既然不用去攻剿賊匪,也不用擔心鹽場透漏,那為什么還您幫著重建鹽捕營?”
“郭大人不管咋說也是從三品大員,賊匪又近在咫尺,手里自然不能沒點兵。而且這跟我們之前編練鄉勇不一樣,鹽捕營是經制內的綠營,不但江安糧道要撥糧,江寧藩司要撥餉,淮中淮南各場也得按例協濟糧餉,不建白不建,那些糧餉不要白不要。”
顧院長反應過來,想想又問道:“那按朝廷定制,鹽捕營設哪些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