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敢不孝!”
“家丑不可外揚,不說了,不說也罷。”
費二爺不說段吉慶也能猜出幾分,想到今后的人情往來少不了。比如上個月,永川的黃開基黃老爺從臺灣知府任上致仕回鄉,經過巴縣時他因為有事都沒能去朝天門碼頭迎接,覺得家里缺一位能幫著應酬的人,不禁提議道:“二爺,要不您老就別回璧山了。”
“段經承,你這是開啥子玩笑,我不回璧山還能去哪兒?”
“哪兒都不用去,就在這兒幫志行。”
“志行遠在泰州為官,家里能有啥事?”費二爺不解地問。
段吉慶微笑著解釋道:“志行要是在家,那就不用請您老幫忙了。正是因為不在家,家里才不能沒個能幫他應付場面上那些事的人。您老想想,琴兒是女眷,就算不用帶娃也不方便拋頭露面。我呢外面有一堆事,就算不做邊茶買賣,好多官面上的事我去也不大合適。畢竟在府衙當那么多年差,個個認得我,個個曉得我段吉慶不但沒功名原來還做過胥吏。”
“可是……”
“沒啥可是的,二爺,您老不光是舉人老爺,跟志行的交情也是盡人皆知,那些官面上的事您代志行出面,誰也不會說三道四。再說狗蛋一轉眼就長大了,志行的心愿別人不曉得您老一定是曉得的,他就指望狗蛋將來能好好讀書,能考取個功名。我自個兒都沒考上,教也教不好,把親兒子都教瓜了,可不敢教狗蛋,請別人教我又不放心,有您老在就不一樣了,不但我不用擔心,連志行都不用再擔心狗蛋的學業。”
費二爺這半年受夠了侄媳婦的氣,打心眼里不想再回璧山老家,剛才之所以沒點頭,是不想再受韓四恩惠,不想過那種寄人籬下的日子。
聽段吉慶這一說,他赫然發現留在這兒真能幫上韓四,并不是靠人家可憐混飯吃,欣然笑道:“狗蛋的學業還真不是一件小事,段經承,既然你都說到這份上,那我就不回去了,不過你得差人幫我跟我那幾個侄子說一聲。”
“太好了,老家的事您老放下,我會幫您老安排的妥妥當當。”
正說著,走馬崗“同興當”潘掌柜跟著關班頭走進院子,一跨過門檻就拱手道:“段經承,段經承,潘某來遲,請您恕罪。”
“恕啥子罪,來來來,先見過費老爺。”
潘掌柜這才注意到費二爺也在,急忙躬身作揖。
一番寒暄,坐下吃茶說起正事。
潘掌柜早從送信的衙役那兒聽說二兒子升官了,只是不曉得詳情,得知二兒子雖說是候補鹽運司經歷,但跟那些等著差委試用的候補官不一樣,從六品頂帶不是花銀子捐的,而是兩淮鹽運使郭大人保舉的,不用問都曉得只要有缺就會盡先補用,潘掌柜樂得心花怒放,一個勁兒拱手作揖,一個勁兒說全是托韓四的福。
“潘掌柜,一家人不說兩句話,我們還是說說這么大喜事咋操辦吧。”
“段經承,不怕您笑話,我潘家就出了長生這么一個官,到底該咋操辦我真不懂,我一切全聽您和費老爺的,您二位說該咋操辦我就咋操辦!”真是祖墳冒青煙了,潘掌柜激動的竟有些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