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覺明多精明,豈能聽不出韓秀峰的言外之意,禁不住笑道:“四爺,這么說去上海辦槍還真個肥差,要是能把價砍到一百五十兩一桿,那我們一桿槍少說也能賺三十兩!”
“說實話,一百五十兩一桿我都覺得貴。”
“我們覺得貴那我們就把價往死里砍,至于郭大人那邊,只要他不覺得貴就行。”生怕韓老爺心軟,蘇覺明又振振有詞地說:“四爺,衙門采買的規矩您比我懂,要是買的太便宜不但郭大人會以為我們是在以次充好,甚至會得罪那些幫別的衙門辦差的老爺。”
最好一個差事,就是最后一個賺錢的機會,韓秀峰豈能錯過,禁不住笑道:“所以我們要有分寸。”
“對對對,一定要有分寸。”
蘇覺明正激動,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韓秀峰回頭一看,只見大頭和一個披麻戴孝的人嚴重河岸飛奔過來。
“四哥,四哥,我回來了,張二少爺來了!”
韓秀峰下意識站起身,迎上去問:“張兄,令尊大人走了?”
“昨晚走的,”張光成深吸口氣,凝重地說:“韓老弟,徐老鬼這會兒就是沒到泰州,估計也在去泰州的路上。他一定不會讓我順順當當把家父的棺槨送回鄉的,而我拖家帶口又走不快,真不敢在此耽擱。只能來跟你打個招呼,就此別過。”
“張兄,我曉得趕路要緊,可郭大人前兩天剛經過海安,走前特意交代過吉大吉二他們回來之后就去各村幫著辦團練,真是計劃不如變化。”
“我曉得,你的信我收到了,許樂群遠在邵伯,就算曉得家父已仙去的消息也追不上,所以有沒有人護送沒多大關系。”
“既然這樣你們趕緊走,徐老爺真要是追過來,我盡可能幫你把他拖住。”
“韓老弟大義,光成拜謝。”
“走,我送送你們。”
“老弟留步,我們的船就在中壩口,就幾步路。”
“幾步路更要送送。”韓秀峰讓蘇覺明趕緊回去拿早幫張光成寫給呂四場鹽課司大使的信和早準備好的程儀,一邊陪著張光成去中壩口,一邊說起自己也快去上海,等幫郭沛霖買到槍,就從上海回四川老家的事。
沒想到張光成竟把守住靈船上的張光生喊了上來,隨即回頭道:“韓老弟,管洋人買槍也不是件容易事,沒熟悉說不定真會被騙。在上海我倒是有不少同鄉,光生都認得,要不讓光生留下,到時候跟你一道去上海,等你辦完槍再讓他從上海回浙江。”
據說上海五方雜處,魚龍混雜,比巴縣老家還要亂,韓秀峰覺得在那邊沒幾個熟人是真不行,事實上已經讓潘二給“日升昌”泰州分號的小伍子捎過信,想問問小伍子能不能派個伙計到時候一道去,畢竟“日升昌”在上海設有分號,只是沒想到張光成在那邊也有熟人。
熟人不怕多,有熟人才好辦事,但韓秀峰權衡了一番提議道:“張兄,要不讓光生跟你一道走,到了上海讓他在上海等我。”
張光成意識到他是擔心張光生留在海安會被徐老鬼發現,一口答應道:“我上船去給你寫個地址,等到上海你就曉得去哪兒找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