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健彰越想越憋屈,恨恨地說:“說一千道一萬還不是想讓我出銀子,說到最后讓我先捐二十萬兩充餉,先在大營戴罪自效。”
韓秀峰明知故問道:“這么說這事還沒完?”
“這一關哪有這么容易過,”吳健彰長嘆口氣,滿是期待地看著韓秀峰:“許乃釗也好,吉爾杭阿也罷,他們頂多奪我的職,殺不了我的頭。但皇上不一樣,皇上要殺我的頭就是一句話的事,事到如今只能靠向帥了。”
“黃先生不是從江北大營回來了嗎,向帥已經曉得了這件事,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事關身家性命,我還是不放心。”
“不放心那就抓緊辦向帥交辦的差事,周興遠初來乍到,等他把絲茶局籌設起來也不曉得要等多久,向帥那邊可等不起。你大可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請前面的洋行先賒一批洋槍和火藥等軍資給向帥。等收到絲茶兩項厘金,采辦洋槍的銀子周興遠自然會歸還。”
“韓老弟,實不相瞞,我就是因為這事來的。”
“這么說道普兄已經想到了。”
“向帥交辦的事我怎敢不放在心上,所以想請教下老弟,先送多少桿洋槍去合適?”
“道普兄,你現在就能弄到洋槍?”韓秀峰下意識問。
吳健彰苦笑道:“事關身家性命,就算弄不到也得想方設法弄。”
“能弄多少,能弄啥樣的洋槍?”
“燧發槍一時半會兒弄不到,火繩槍想想辦法應該能弄百十桿,火藥想想辦法也能弄七八千斤。”
韓秀峰權衡了一番,沉吟道:“能搞到多少就搞多少,事不宜遲,搞到之后趕緊差人送去。不過辦這事一定要謹慎,絕不能授人以柄。”
吳健彰愁眉苦臉地問:“韓老爺,就送百十桿火繩槍和七八千斤火藥過去,是不是有點少?”
“少雖少點,但這是頭一批,而且向帥那邊急用。”韓秀峰想了想,接著道:“再就是幫向帥跟洋人訂下一批貨時,勞煩你順便幫我訂兩百桿自來火鳥槍和相應的火藥鉛子兒,就是紙殼裝的那種。等貨到之后順路幫我送泰州去,采辦鳥槍和火藥鉛子的銀兩,現任兩淮鹽運使兼淮鹽道郭大人會給你,絕不會讓你倒貼。”
想到兩淮鹽運使跟許乃釗一樣能上達天聽,吳健彰猛然意識到現而今跟以前不一樣,真是多一個朋友才能多一條路,急忙道:“能幫郭大人辦差是吳某的福分,談不上勞煩。”
“對了,我江海關有稅差,周興遠要開辦厘捐要招募些厘差。要是擱太平年景,那些差役有幾根水火棍和幾條鐵鏈就能震懾住那些商人,沒人敢抗稅抗捐。可現而今天下不太平,光靠水火棍和砍刀可不成,勞煩道普兄再加訂一百桿,給稅差厘差們用。至于銀子,分別右江海關和周興遠正在籌設的絲茶局出。”
吳健彰很清楚周興遠的絲茶局只要一開張銀子就不會少,而江海關雖然一時半會兒間課不到英吉利和法蘭西商貨的關稅,但花旗商貨的關稅依然在按舊例課征,并且采買洋槍也是為了關務,他這個經辦人不用擔心做賠本買賣,不假思索地說:“行,我待會兒就請黃先生去辦。”
“道普兄,現在訂貨,大概要到什么時候能到貨?”
“最快也要三個月。”
“三個月就三個月吧,回頭我幫你給向帥寫封信解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