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早被許乃釗授意過的家人,急忙小跑著上去躬身道:“稟楊大人,行轅不但沒牢房,甚至連空房間都沒有,小的本打算讓韓老爺先回去,等喬府臺到了再去傳召,可韓老爺說他是戴罪之身不能走,所以小的只能陪韓老爺釣釣魚,打發打發時間。”
楊能格怎么也沒想到皇上竟會讓許乃釗和喬松年查辦韓秀峰,越想越郁悶,冷哼一聲,走到轎子邊準備打道回府。
韓秀峰突然站起身,回頭看著他笑道:“楊大人請留步。”
“你有何事?”
“稟楊大人,剛才聽這幾位說許大人請您兼理關務,罪官自然要跟您交接。”
“有什么好交接的?”楊能格不快地問。
“一應賬目總是要交接的,不然又會多一條貪污稅款的罪名。”
看著韓秀峰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楊能格氣得牙癢癢,板著臉道:“韓秀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的事你自個兒清楚,別以為許大人和喬松年能保得了你!”
“我韓秀峰光明磊落,楊大人您參奏我的那些罪名,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用不著許大人和喬府臺保。”
“你……”
“楊大人盡管放心,我韓秀峰不但不記恨您,而且很感激您,因為這官我早不想做了,要不是您幫忙,我哪能像現而今這般無官一身輕。”說完之后,韓秀峰竟撣撣袖子,躬身一拜。
楊能格突然有些后悔,楞了片刻冷冷地說:“好一個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但究竟有沒有,我們拭目以待。”
“讓楊大人費心了。”
正說著,槍炮聲再次響起,不曉得是虎嵩林正在攻城,還是薛煥、劉存厚又開始攻城了。
目送走鉆進轎子的楊能格,許乃釗的家人湊過來恨恨地說:“韓老爺,他就是一條逮誰咬誰的瘋狗。您把心放肚子里,我家老爺怎么也不會上他的當,更不會做出那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韓秀峰回頭緊盯著許乃釗的家人看了好一會兒,凝重地說:“許三福,其實我自個兒沒啥好擔心,反倒有些擔心你家老爺。”
“韓老爺,您是說姓楊的彈劾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倒不是,畢竟這巡撫怎么輪不著他楊能格一個道臺來做。他為自保竟拉著吉爾杭阿大人一起彈劾我,而吉爾杭阿大人居然答應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許三福猛然反應過來,大驚失色地說:“韓老爺,您先釣著,我得趕緊去找我家老爺,趕緊給我家老爺提個醒。”
韓秀峰一把拉住他胳膊:“我都能想到,你家老爺一樣能想到,現而今就看這城能不能攻下,要是再遲遲攻不下,他一定會落井下石。畢竟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做了初一就只能硬著頭皮做十五。”
“這么說他為了自保,什么事都干得出來,根本不怕得罪人,甚至不會管別人的死活!”
“你才曉得啊,吉爾杭阿也是鬼迷心竅,居然會相信他的話,跟他一道聯名彈劾我。我敢打賭,吉爾杭阿早晚會被他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