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余叔掛念,我來前他們都挺好的。”
余有福正準備開口,韓秀峰突然喊道:“鈺兒,別擦了,來來來,來見見你嫂子!”
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又覺得躲不過去,只能裝作擦板凳的任鈺兒心里咯噔了一下,放下抹布硬著頭皮走了過來,先用蚊子般地聲音給費二爺和琴兒道了個萬福,然后耷拉著腦袋忐忑地說:“鈺兒拜見二爺,鈺兒拜見嫂子。”
韓秀峰擔心琴兒誤會,在馬車上特意說過下任鈺兒的事。
琴兒本就不認為韓秀峰會背著她在外頭納妾,加之來前她爹和娘不止一次旁敲側擊地提醒過,說韓秀峰都已經是正五品的官老爺了,納幾房妾也無可厚非,提醒她別鬧出笑話,別讓人覺得她是個性好嫉忌的妒婦。
總之,剛聽說過心里雖有些不是滋味兒,但想到娃他爹用不著編那些瞎話,再想到眼前這位來自揚州的小姐沒爹沒娘著實可憐,情不自禁地上前挽住任鈺兒的胳膊,用老家話笑盈盈地說:“本就是一家人,鈺兒妹妹不用這么客氣。鈺兒妹妹,剛才在路上聽狗蛋他爹說你斷文識字,我還想著二爺過兩天要去京城拜訪好友,到時候請你幫著教教狗蛋呢。”
“嫂子……”
“看我這灰頭土臉的,都沒法兒見人了。鈺兒妹妹,你的閨房在哪兒,嫂子能不能借你的閨房去洗把臉。”
“哦,嫂子這邊請。”
翠花沒啥心眼,以為大嫂真想去洗臉,真想去梳妝打扮一番再出來吃飯,暗想任鈺兒說起來是大哥的義妹其實還是個外人,正準備喊大嫂去她剛幫著收拾好的屋,突然被一個人給拉住了。
幺妹兒怎么看任鈺兒怎么不爽,暗想四哥已經有她這個妹妹了,為啥還要收個義妹,一邊幫著嫂子打掩護,一邊拉住翠花笑問道:“二嫂,我是幺妹兒,大頭有沒有跟你提過我?”
翠花緩過神,連忙道:“提過提過,大頭天天提!”
“他真提過我,他還提過誰?”
“真的,”翠花不會說四川話,但能聽懂,回頭看了一眼大頭,禁不住笑道:“他還經常提柱子兄弟,經常說也不曉得你和柱子什么時候成親,特意讓我給你們準備一份賀禮,說等你們成親時托大哥幫著捎回去。”
不等幺妹兒開口,柱子就忍不住給了大頭一拳:“算你龜兒子有點良心,要是把我和幺妹兒的事給忘了,看我咋收拾你,我才不管你龜兒子做多大官呢!”
大頭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三個人。
一個是韓四,一個是婆娘,再就是柱子,剛才跟柱子有說有笑,這會兒竟像見了鬼似的急忙躲到費二爺身后:“不就是賀禮嗎,我都讓翠花準備好了,等吃了捎午給你不就行了,你別碰我,你離我遠點!”
“大頭,你這是做啥子?”費二爺回頭笑問道。
“二爺,您老曉不曉得他是做啥的,他是仵作,他那雙手整天收斂死人。”大頭偷看了一眼柱子,又忍不住求饒道:“柱子,我現而今有婆娘有家,馬上還有娃,求你了,別再碰我,也別去我家!”
“你龜兒子殺人都不怕,還嫌我晦氣!”柱子氣得咬牙切齒,扔下行李就要去收拾他。
大頭怕鬼,覺得柱子身上不曉得纏了多少鬼魂,嚇得抱頭鼠竄,看著他倆一個滿院子躲,一個在后頭追打的樣子,韓秀峰不由想起小時候的事,再看著懷里被大頭和柱子逗得吃吃笑的兒子,忍俊不禁地問:“狗蛋,好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