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伍肇齡微微點點頭,隨即話鋒一轉:“不過肅順大人說了,兵可以調,但你不用去,并且這八百兵不是調給他綿洵的,而是去天津道張起鴻麾下聽用。”
“張起鴻也去山東?”
“嗯。”
確認自個兒不用去,韓秀峰稍稍松下口氣,想想又問道:“那武官呢,總不能只派兵不派武官吧?”
“武官自然是要派的,來前肅順大人說這未嘗不是個建功立業的機會,讓你一切以大局為重。”伍肇齡頓了頓,接著道:“再就是這八百兵調走之后,留下的缺口暫不招募。今后河營兵勇就以八百為限,免得再招人非議,總說河營既不疏浚筑堤又不上陣殺賊,空耗糧餉。”
“有人說閑話,肅順大人頂不住了?”
“有你的原因,一樣有他的原因,他雖圣眷恩隆可在朝中樹敵太多,京里的那些王公和宗室幾乎被他得罪了個遍。”
韓秀峰意識到河營被肢解,跟他這個小小的正五品同知關系并不大,而是肅順樹大招風,那些個王公大臣看著眼紅,于是借馳援山東防堵曾立昌的機會,先剪掉一些肅順在京畿的羽翼。
再想到吉云飛不止一次在信中提醒過,能不卷入滿人尤其宗室之間的紛爭就不要卷入,因為那是他們滿人的家事,韓秀峰喃喃地說:“明白了,我不會小家子氣的。”
“明白就好,”伍肇齡深吸口氣,接著道:“還有件事你估計還不曉得,倬云兄上了告病折,乞求致仕回鄉,皇上恩準了。”
韓秀峰早曉得段大章無心仕途,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禁不住問:“段大人沒給會館捎信?”
“沒有,應該是擔心我們勸他別急著致仕。”
“這么說段大人也不會來京城了?”
“十有**不會來,我估摸著等奏事處收到他謝恩折,他人已經到巴縣老家了。”
“段大人還真是拿得起放得下。”韓秀峰不禁苦笑道。
伍肇齡能理解韓秀峰此時此刻的心情,畢竟沒有段大章提攜就他的今天,突然停住腳步,緊盯著他道:“志行,其實我來固安既是受肅順大人之托,也是受永洸和博文等同鄉之托。倬云兄致仕回鄉自有倬云兄的道理,他為官這么多年,思鄉之情可以理解,你才做了幾年官,你今年才多大,可不能跟他學!”
“您擔心我心灰意冷,擔心我跟段大人一樣上告病折?”
“不只是我擔心,永洸和博文他們都擔心,甚至連肅順大人都擔心你犯渾。既然入仕為官,哪會一帆風順,受點挫折再正常不過。何況現而今只是從河營調八百兵,誰也沒責罰你,更沒奪你職。”
看著伍肇齡很認真很嚴肅的樣子,韓秀峰不禁笑道:“崧生兄,您想哪兒去了!調八百兵而已,那些兵本就不是我韓四的,而是朝廷的,是皇上的。不管您信不信,我真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