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秀峰很想去勸慰勸慰吉云飛,但正如余有福所說,他不是想進京就能進京的,一時間竟不曉得該說什么好。
余有福抬頭看了一眼外頭,低聲道:“敖老爺不只是讓我來報喪,還讓我給你捎句話,想問問你的意思。”
“啥話?”韓秀峰下意識問。
“敖老爺說吉夫人走了,吉老爺一個人帶著兩個娃,今后這日子沒法兒過。說吉老爺不管是為他自個兒,還是為了兩個娃,將來終究是要續弦的。以吉老爺那尊貴的身份,想找個女子倒不難,但想找個才貌俱佳、門當戶對的,一時半會兒間真沒那么多容易。”
韓秀峰愣住了,心想這種事我又能幫上什么忙。
余有福見他沒反應過來,只能硬著頭皮道:“敖老爺說要是任小姐愿意,那不但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還能親上加親。”
韓秀峰怎么也沒想到這才是余有福真正的來意,沉默了片刻緊盯著他問:“余叔,這究竟是敖老爺的意思,還是吉老爺的意思?”
“敖老爺的意思,吉老爺不曉得這事,夫人尸骨未寒,他哪會有這心思。”余有福想想又說道:“來前敖老爺說了,就是私下問問,要是任小姐不愿意就當沒這回事。”
“知道了。”韓秀峰微微點點頭,隨即起身道:“余叔,京城我肯定是去不了,只能請二爺幫我走一趟。至于敖老爺說的那件事,我先問問鈺兒,等問清楚再給他信兒。”
“行,這事本就不急。”
想到幺妹兒出嫁,固安這邊要擺酒,京城那邊一樣要擺酒,并且肯定要在會館擺。而吉云飛的發妻又仙去了,趕在這時候辦喜事實在不合適,韓秀峰沉吟道:“余叔,要不這樣,我讓琴兒、幺妹兒帶著娃跟二爺一道去,我身不由己進不了京,但可以讓琴兒和狗蛋代我去。”
“這樣最好,不然一個也不去真有點失禮。”
“那就這么定,你稍坐,我進去讓琴兒和幺妹兒趕緊收拾收拾。”
“我不坐了,我去私塾找二爺。”
“也好,論交情,二爺跟吉老爺交情最深,你趕緊去幫吉老爺給他報個喪吧。”
……
這邊嫁妝都準備好,婚事卻因為一個同鄉死了婆娘要延后,幺妹兒不免有些失落,可想到能跟嫂子一起進京,最遲明天就能見著柱子,心里又美滋滋的,急忙回房收拾起衣裳。
原來跟翠花一起住,大頭回來之后便搬到幺妹兒隔壁的任鈺兒,見嫂夫人和幺妹兒都忙著收拾行李,禁不住走出來問:“四哥,嫂子和幺妹兒這是打算去哪兒?”
“去京城,”韓秀峰回頭看了一眼,不動聲色說:“鈺兒,翰林院編修吉云飛吉老爺你是見過的”
“是見過,吉老爺怎么了?”
“吉老爺沒事,是吉夫人的事,吉夫人昨天走了,余叔剛從京城趕回來報的喪,”韓秀峰一邊招呼她去書房,一邊凝重地說:“我抽不開身,進不了京,只能讓你嫂子和狗蛋代我走一趟。”
“吉夫人走了,吉夫人年紀不大,我們上次剛到京城那會兒,他還喊他夫人去陪我和翠花吃過酒。后來大頭和翠花大婚,吉夫人跟我又坐的是同一桌!”
“所以說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誰也不曉得自個兒明天會咋樣,明天又會遇到啥事。”韓秀峰跨過門檻,走進書房,坐到書桌前,看著她驚恐的樣子,直言不諱地說:“鈺兒,吉老爺你不但見過,甚至幫我給他通過好多封書信。照理說吉夫人尸骨未寒,這個時候我不應該提續弦這種事,但我還是想問問你覺得吉老爺為人咋樣?”
任鈺兒驚呆了,楞了好一會兒才哭笑不得地問:“四哥,您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