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秀峰沉吟道:“是應該超度下,可這么一來就不只是幫慶余辦喪事。”
席伊炳很清楚想在河營站穩腳跟,就得跟眼前這些丘八搞好關系,連忙道:“韓老爺,要不由營里來操辦,正好營務處的心紅紙張銀還有些結余。”
“請和尚道士來辦幾天水陸道場?”
“怎么也得辦七天。”陳虎嘀咕道。
“七天就七天!”韓秀峰同樣不想讓弟兄們死得太委屈,起身道:“等會兒再翻翻陣亡名冊,只要家在本地,家里有親人的,全去知會一聲。他們愿意來就來磕個頭,不愿意咱們也不勉強,但只要來就管飯,家離得遠的就讓他們住營里,等水陸道場辦完了再回去。”
“行,下官這就去準備。”
“謝四爺!”陳虎激動不已,急忙躬身致謝。
“別謝了。”韓秀峰一把拉起陳虎,回頭看著張慶余的遺容道:“慶余不但是你兄弟,一樣是我韓秀峰的兄弟。”
男兒有淚不輕彈,陳虎再也控制不住了,回頭看著張慶余的尸體哭喊道:“老張,你狗日的聽見沒有?有韓老爺這句話,別說你,就算這會兒讓我去死,我死也瞑目!”
“慶余哥,你放一百個心,你留下的銀錢一文也不會少,我們一定會幫你捎回老家,捎到你弟手上。你弟就是我弟,我們會幫你照應的……”田貴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韓秀峰最見不得大男人哭,摸了摸發酸的鼻子,凝重地說:“你們先忙,我先回去,有啥事去河廳找我。”
“恭送四爺。”陳虎反應過來,急忙擦了把淚道。
“別送了。”
……
韓秀峰走出守備署,剛穿過校場走到河廳衙門前,高云峰等候補官拖家帶口的到了。他是舉人出身,境況比別人稍好一些,他老伴兒至少有身舊衣裳。另外三位的家小簡直慘不忍睹,婆娘和娃穿得破破爛爛,像是逃難的叫花子。
也正因為如此,平日里穿著官服,看著光鮮的李輝、丁惠賢和李曉生羞于上前拜見,就這么手足無措地站在老槐樹下,神情不曉得有多尷尬。
高云峰暗嘆口氣,把行李交給老伴兒,小跑著迎上來躬身道:“稟韓老爺,云峰……云峰正打算先去村里找個地方落腳呢,沒曾想一來就又遇著了您。”
下午在道署門口看過他的名帖,韓秀峰曉得的他字,拱手回了一禮,看著他身問:“季岳兄,就嫂夫人來了,沒帶公子?”
“稟韓老爺,云峰剛去京城等著大挑時倒是把兩個犬子和一個小女帶在身邊,后來迫于生計只好打發他們回了老家。那會兒云峰的兄長還健在,在兄長的幫襯下老大已成家立業,老二過繼給了一位堂兄,小女也找了個好人家。”
“季岳兄,這么說你不用再為娃們操心?”